章公溢子存道,部乡兵万五千,从李公入闽,闽平,诏以兵从海道北征,公执不可,曰:‘乡兵农人耳,始令征闽,许以事平归农,今复调之,是爽信也。
’上不怿而罢,公继奏曰:‘兵已入闽,俾还州里,昔尝叛逆之民,宜籍为军,使北征,一举而恩威着矣。
’上喜曰:‘孰谓儒者果迂阔哉!’太祖与宋濂谈神仙,对曰:‘汉武好神仙而方士至,梁武好佛而异僧集,使移此心求贤,则天下治矣。

舍人耿忠奉使回,奏广信郡县官多违法,前所陈茶税失实,时新行赦。
上怒,趣中书遣御史往廉状,丞相李韩公善长谏,不听,御史已受诏,丞相复谏,不从。
乃与给事中尹正谏曰:‘朝廷新立,将布大信于四方,今肆赦之后,复以细故而烦御史按问,既失信,且亵国威。
’上良久乃曰:‘止,其追御史毋往。

上初以叶琛为洪都府知府,至是陈氏入寇,琛死之。
上以刘基为太史令,值荧惑守心,群臣震惧,基密奏上,宜罪己以回天意。
次日上临朝,即基语谕群臣,众心始安。
后大旱,上命基谂滞狱,凡平反出若干人,天应时雨,上大喜。
基因奏请立法定制,遂从之。
胡文穆母丧还朝,上问民间疾苦,公对曰:‘百姓颇安给,惟有司穷治建文时党与,枝附扳坐,诬害善良甚苦。
’上立命罢追诘者。
(行状)
杨文定为司经洗马,一日,东宫问汉廷尉张释之之贤,溥对曰:‘世岂无释之,但无文帝宽厚仁恕之君用之尔。
释之固难得,文帝尤难得也。
’退采文帝关治道者编为事类以进,皇太子嘉纳之。
(古穰杂录)
永乐中,礼部郎中周讷建言请封禅,群臣亦多言此太平盛事,上皆不听,时惟学士胡广之言与上意合。
既退,作却封禅颂奏之。
谢琏尝举政要一十五事,名曰直言治平策。
反覆万余言,皆裨实用。
英宗问迎复事,贤曰:‘当时亦有要臣者,臣不敢从。
’上怪,问:‘何也?’贤曰:‘天位乃陛下所固有,若景泰不起,群臣表请复位,名正言顺,何至以夺门为功?夺之一字,何以示后?此辈实贪富贵,非为社稷计,倘景泰先觉,亨等无足惜,不审陛下何以自解?然天下人心所归向陛下者,以正统十数年间,凡事节省,与民休息故耳。
’上竦然大悟。
四年春,诏以迎驾夺门冒功升者凡四千人,悉禠职。
李公贤上疏言:‘帝王之道,在赤子黎民,禽兽夷狄,虽圣人一视同仁,其施也必由亲及疏,未有赤子不得其所而先豢养禽兽者。
今狮象鞑官,不下万余,以俸言之,指挥使俸三十五石而实支一石,鞑官则实支十七石五斗,是鞑官一员,当京官十七员半矣。
传曰“朝无幸
上集
昔时贤文,诲汝谆谆。
集韵增广,多见多闻。
观今宜鉴古,无古不成今。
知己知彼,将心比心。
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
相识满天下,知心能几人?
相逢好似初相识,到老终无怨恨心。
近水知鱼性,近山识鸟音。
易涨易退山溪水,易反易覆小人心。
运去金成铁,时来铁似金。
读书须用意,一字值千金。
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钱财如粪土,仁义值千金。
流水下滩非有意,白云出岫本无心。
当时若不登高望,谁信东流海洋深?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两人一条心,无钱堪买金;一人一条心,有钱难买针。
相见易得好,久处难为人。
马行无力皆因瘦,人不风流只为贫。
饶人不是痴汉,痴汉不会饶人。
是亲不是亲,非亲却是亲。
美不美,乡中水;亲不亲,故乡人。
莺花犹怕春光老,岂可教人枉度春?
相逢不饮空归去,洞口桃花也笑人。
红粉佳人休使老,风流浪子莫教贫。
在家不会迎宾客,出门方知少故人。
黄芩无假,阿魏无真。
客来主不顾,自是无良宾。
良宾主不顾,应恐是痴人。
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谁人背后无人说,哪个人前不说人?
有钱道真语,无钱语不真。
不信但看筵中酒,杯杯先劝有钱人。
闹里寻钱,静处安身。
来如风雨,去似微尘。
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
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早逢春。
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先到为君,后到为臣。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莫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
山中有直树,世上无直人。
自恨枝无叶,莫怨太阳偏。
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寅。
一家之计在于和,一生之计在于勤。
责人之心责己,恕己之心恕人。
守口如瓶,防意如城。
宁可人负我,切莫我负人。
再三须慎意,第一莫欺心。
虎身犹可近,人毒不堪亲。
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
远水难救近火,远亲不如近邻。
有茶有酒多兄弟,急难何曾见一人?
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山中也有千年树,世上难逢百岁人。
力微休负重,言轻莫劝人。
无钱休入众,遭难莫寻亲。
平生不做皱眉事,世上应无切齿人。
士乃国之宝,儒为席上珍。
若要断酒法,醒眼看醉人。
求人须求英雄汉,济人须济急时无。
试问禅关,参求无数,往往到头虚老。
磨砖作镜,积雪为粮,迷了几多年少?毛吞大海,芥纳须弥,金色头陀微笑。
悟时超十地三乘,凝滞了四生六道。
谁听得绝想崖前,无阴树下,杜宇一声春晓?曹溪路险,鹫岭云深,此处故人音杳。
千丈冰崖,五叶莲开,古殿帘垂香袅。
那时节,识破源流,便见龙王三宝。
这一篇词名《苏武慢》。
话表我佛如来,辞别了玉帝,回至雷音宝刹,但见那三千诸佛、五百阿罗、八大金刚、无边菩萨,一个个都执着幢幡宝盖,异宝仙花,摆列在灵山仙境,娑罗双林之下接迎。
如来驾住祥云,对众道:我以——
甚深般若,遍观三界。
根本性原,毕竟寂灭。
同虚空相,一无所有。
殄伏乖猴,是事莫识,名生死始,法相如是。
说罢,放舍利之光,满空有白虹四十二道,南北通连。
大众见了,皈身礼拜。
少顷间,聚庆云彩雾,登上品莲台,端然坐下。
那三千诸佛、五百罗汉、八金刚、四菩萨,合掌近前礼毕,问曰:“闹天宫搅乱蟠桃者,何也?”如来道:“那厮乃花果山产的一妖猴,罪恶滔天,不可名状,概天神将,俱莫能降伏;虽二郎捉获,老君用火锻炼,亦莫能伤损。
我去时,正在雷将中间,扬威耀武,卖弄精神,被我止住兵戈,问他来历,他言有神通,会变化,又驾筋斗云,一去十万八千里。
我与他打了个赌赛,他出不得我手,却将他一把抓住,指化五行山,封压他在那里。
玉帝大开金阙瑶宫,请我坐了首席,立安天大会谢我,却方辞驾而回。
”大众听言喜悦,极口称扬。
谢罢,各分班而退,各执乃事,共乐天真。
果然是——
瑞霭漫天竺,虹光拥世尊。
西方称第一,无相法王门。
常见玄猿献果,麋鹿衔花;青鸾舞,彩凤鸣;灵龟捧寿,仙鹤噙芝。
安享净土祗园,受用龙宫法界。
日日花开,时时果熟。
习静归真,参禅果正。
不灭不生,不增不减。
烟霞缥缈随来往,寒暑无侵不记年。
诗曰:
去来自在任优游,也无恐怖也无愁。
极乐场中俱坦荡,大千之处没春秋。
佛祖居于灵山大雷音宝刹之间。
一日,唤聚诸佛、阿罗、揭谛、菩萨、金刚、比丘僧、尼等众曰:“自伏乖猿安天之后,我处不知年月,料凡间有半千年矣。
今值孟秋望日,我有一宝盆,盆中具设百样奇花,千般异果等物,与汝等享此盂兰盆会,如何?”概众一个个合掌,礼佛三匝领会。
如来却将宝盆中花果品物,着阿傩捧定,着迦叶布散。
大众感激,各献诗伸谢。
福诗曰:
福星光耀世尊前,福纳弥深远更绵。
福德无疆同地久,福缘有庆与天连。
福田广种年年盛,福海洪深岁岁坚。
福满乾坤多福荫
诗曰:
千古幽扃一旦开,天罡地煞出泉台。
自来无事多生事,本为禳灾却惹灾。
社稷从今云扰扰,兵戈到处闹垓垓。
高俅奸佞虽堪恨,洪信从今酿祸胎。
话说当时住持真人对洪太尉说道:“太尉不知,此殿中当初是祖老天师洞玄真人传下法符,嘱付道:‘此殿内镇锁着三十六员天罡星,七十二座地煞星,共是一百单八个魔君在里面。
上立石碑,凿着龙章凤篆天符,镇住在此。
若还放他出世,必恼下方生灵。
’如今太尉放他走了,怎生是好!他日必为后患。
”洪太尉听罢,浑身冷汗,捉颤不住;急急收拾行李,引了从人,下山回京。
真人并道众送官已罢,自回宫内修整殿宇,竖立石碑,不在话下。
再说洪太尉在路上分付从人,教把走妖魔一节,休说与外人知道,恐天子知而见责。
于路无话,星夜回至京师。
进得汴梁城,闻人所说:天师在东京禁院做了七昼夜好事,普施符箓,禳救灾病,瘟疫尽消,军民安泰。
天师辞朝,乘鹤驾云,自回龙虎山去了。
洪太尉次日早朝,见了天子,奏说:“天师乘鹤驾云,先到京师。
臣等驿站而来,才得到此。
”仁宗准奏,赏赐洪信,复还旧职,亦不在话下。
后来仁宗天子在位共四十二年晏驾,无有太子,传位濮安懿王允让之子,太祖皇帝的孙,立帝号曰英宗。
在位四年,传位与太子神宗天子。
在位一十八年,传位与太子哲宗皇帝登基。
那时天下尽皆太平,四方无事。
且说东京开封府汴梁宣武军,一个浮浪破落户子弟,姓高,排行第二,自小不成家业,只好刺枪使棒,最是踢得好脚气毬。
京师人口顺,不叫高二,却都叫他做高毬。
后来发迹,便将气毬那字去了毛傍,添作立人,便改作姓高名俅。
这人吹弹歌舞,刺枪使棒,相扑顽耍,颇能诗书词赋;若论仁义礼智,信行忠良,却是不会。
只在东京城里城外帮闲。
因帮了一个生铁王员外儿子使钱,每日三瓦两舍,风花雪月,被他父亲开封府里告了一纸文状。
府尹把高俅断了四十脊杖,迭配出界发放。
东京城里人民,不许容他在家宿食。
高俅无计奈何,只得来淮西临淮州投奔一个开赌坊的闲汉柳大郎,名唤柳世权。
他平生专好惜客养闲人,招纳四方干隔涝汉子。
高俅投托得柳大郎家,一住三年。
后来哲宗天子因拜南郊,感得风调雨顺,放宽恩大赦天下。
那高俅在临淮州,因得了赦宥罪犯,思乡要回东京。
这柳世权却和东京城里金梁桥下开生药铺的董将士是亲戚,写了一封书札,收拾些人事盘缠,赍发高俅回东京,投奔董将士家过活。
当时高俅辞了柳大郎,背上包裹,离了临淮州,迤逦回到东京,竟来金梁下董生药
诗曰:
躲难逃灾入代州,恩人相遇喜相酬。
只因法网重重布,且向空门好好修。
打坐参禅求解脱,粗茶淡饭度春秋。
他年证果尘缘满,好向弥陀国里游。
话说当下鲁提辖扭过身来看时,拖扯的不是别人,却是渭州酒楼上救了的金老。
那老儿直拖鲁达到僻静处,说道:“恩人,你好大胆!见今明明地张挂榜文,出一千贯赏钱捉你,你缘何却去看榜?若不是老汉遇见时,却不被做公的拿了。
榜上见写着你年甲貌相贯址。
”鲁达道:“洒家不瞒你说,因为你上,就那日回到状元桥下,正迎着郑屠那厮,被洒家三拳打死了。
因此上在逃,一到处撞了四五十日,不想来到这里。
你缘何不回东京去,也来到这里?”金老道:“恩人在上,自从得恩人救了,老汉寻得一辆车子,本欲要回东京去,又怕这厮赶来,亦无恩人在彼搭救,因此不上东京去。
随路望北来,撞见一个京师古邻,来这里做买卖,就带老汉父子两口儿到这里。
亏杀了他,就与老汉女儿做媒,结交此间一个大财主赵员外,养做外宅,衣食丰足,皆出于恩人。
我女儿常常对他孤老说提辖大恩。
那人员外也爱刺枪使棒,常说道:‘怎地得恩人相会一面也好。
’想念如何能勾得见。
且请恩人到家,过几日却再商议。

鲁提辖便和金老行不得半里,到门首,只见老儿揭起帘子,叫道:“我儿,大恩人在此。
”那女孩儿浓妆艳裹,从里面出来,请鲁达居中坐了,插烛也似拜了六拜,说道:“若非恩人垂救,怎能勾有今日!”鲁达看那女子时,另是一般丰韵,比前不同。
但见:
金钗斜插,掩映乌云;翠袖巧裁,轻笼瑞雪。
樱桃口浅晕微红,春笋手半舒嫩玉。
纤腰袅娜,绿罗裙微露金莲;素体轻盈,红戏绣袄偏宜玉体。
脸堆三月娇花,眉扫初春嫩柳。
香肌扑簌瑶台月,翠鬓笼松楚岫云。
那女子拜罢,便请鲁提辖道:“恩人上楼去请坐。
”鲁达道:“不须生受,洒家便要去。
”金老便道:“恩人既到这里,如何肯放教你便去。
”老儿接了杆棒包裹,请到楼上坐定。
老儿分付道:“我儿陪待恩人坐一坐,我去安排来。
”鲁达道:“不消多事,随分便好。
”老儿道:“提辖恩念,杀身难报。
量些粗食薄味,何足挂齿。
”女子留住鲁达在楼上坐地,金老下来,叫了家中新讨的小厮,分付那个丫嬛一面烧着火,老儿和这小厮上街来,买了些鲜鱼、嫩鸡、酿鹅、肥鲊、时新果子之类归来。
一面开酒,收拾菜蔬,都早摆了,搬上楼来,
春台上放下三个盏子,三双箸,铺下菜蔬果子下饭等物。
丫嬛将银酒壶荡上酒来,子父二人轮番把盏。
金老倒地便拜。
鲁提辖道:“老人家
诗曰:
酒色端能误国邦,由来美色陷忠良。
纣因妲己宗祧失,吴为西施社稷亡。
自爱青春行处乐,岂知红粉笑中枪。
武松已杀贪淫妇,莫向东风怨彼苍。
话说当日武都头回转身来看见那人,扑翻身便拜。
那人原来不是别人,正是武松的嫡亲哥哥武大郎。
武松拜罢,说道:“一年有余不见哥哥,如何却在这里?”武大道:“二哥,你去了许多时,如何不寄封书来与我?我又怨你,又想你。
”武松道:“哥哥如何是怨我、想我?”武大道:“我怨你时,当初你在清河县里,要便吃酒醉了,和人相打,如常吃官司,教我要便随衙听候,不曾有一个月净办,常教我受苦,这个便是怨你处。
想你时,我近来取得一个老小,清河县人不怯气,都来相欺负,没人做主。
你在家时,谁敢来放个屁?我如今在那里安不得身,只得搬来这里赁房居住,因此便是想你处。
”看官听说:原来武大与武松是一母所生两个,武松身长八尺,一貌堂堂,浑身上下有千百斤气力,不恁地,如何打得个猛虎?这武大郎身不满五尺,面目生得狰狞,头脑可笑,清河县人见他生得短矮,起他一个诨名,叫做“三寸丁谷树皮。
”那清河县里有一个大户人家,有个使女,小名唤做潘金莲,年方二十余岁,颇有些颜色。
因为那个大户要缠他,这女使只是去告主人婆,意下不肯依从。
那个大户以此恨记于心,却倒赔些房奁,不要武大一文钱,白白地嫁与他。
自从武大娶得那妇人之后,清河县里有几个奸诈的浮浪子弟们,却来他家里薅恼。
原来这妇人见武大身材短矮,人物猥獕,不会风流,这婆娘倒诸般好,为头的爱偷汉子。
有诗为证:
金莲容貌更堪题,笑蹙春山八字眉。
若遇风流清子弟,等闲云雨便偷期。
却说那潘金莲过门之后,武大是个懦弱依本分的人,被这一班人不时间在门前叫道:“好一块羊肉,倒落在狗口里。
”因此武大在清河县住不牢,搬来这阳谷县紫石街赁房居住,每日仍旧挑卖炊饼。
此日正在县前做买卖,当下见了武松。
武大道:“兄弟,我前日在街上听得人沸沸地说道:‘景阳冈上一个打虎的壮士,姓武,县里知县参他做个都头。
’我也八分猜道是你,原来今日才得撞见。
我且不做买卖,一同和你家去。
”武松道:“哥哥家在那里?”武大用手指道:“只在前面紫石街便是。
”武松替武大挑了担儿,武大引着武松转湾抹角,一径望紫石街来。
转过两个湾,来到一个茶坊间壁,武大叫一声:“大嫂开门!”只见芦帘起处,一个妇人出到帘子下,应道:“大哥,怎地半早便归?”武大道:“你的叔叔在这里,且来厮见。
”武大郎接
古风一首:
宋朝运祚将倾覆,四海英雄起寥廓。
流光垂象在山东,天罡上应三十六。
瑞气盘缠绕郓城,此乡生降宋公明。
神清貌古真奇异,一举能令天下惊。
幼年涉猎诸经史,长为吏役决刑名。
仁义礼智信皆备,曾受九天玄女经。
江湖结纳诸豪杰,扶危济困恩威行。
他年自到梁山泊,绣旗影摇云水滨。
替天行道呼保义,上应玉府天魁星。
话说宋江在酒楼上与刘唐说了话,分付了回书,送下楼来。
刘唐连夜自回梁山泊去了。
只说宋江乘着月色满街,信步自回下处来。
一头走,一面肚里想:“那晁盖却空教刘唐来走这一遭。
早是没做公的看见,争些儿露出事来。
”走不过三二十步,只听得背后有人叫声押司。
宋江转回头来看进,却是做媒的王婆,引着一个婆子,却与他说道:“你有缘,做好事的押司来也。
”宋江转身来问道:“有甚么话说?”王婆拦住,指着阎婆对宋江说道:“押司不知,这一家儿从东京来,不是这里人家。
嫡亲三口儿,夫主阎公,有个女儿婆惜。
他那阎公,平昔是个好唱的人,自小教得他那女儿婆惜也会唱诸般耍令。
年方一十八岁,颇有些颜色。
三口儿因来山东投奔一个官人不着,流落在此郓城县。
不想这里的人不喜风流宴乐,因此不能过活,在这县后一个僻净巷内权住。
昨日他的家公因害时疫死了,这阎婆无钱津送,停尸在家,没做道理处。
央及老身做媒。
我道这般时节,那里有这等恰好。
又没借换处。
正在这里走头没路的。
只见押司打从这里过来,以此老身与这阎婆赶来。
望押司可怜见他则个,作成一具棺材。
”宋江道:“原来恁地。
你两个跟我来,去巷口酒店里借笔砚写个帖子与你,去县东陈三郎家取具棺材。
”宋江又问道:“你有结果使用么?”阎婆答道:“实不瞒押司说,棺材尚无,那讨使用。
其实缺少。
”宋江道:“我再与你银子十两做使用钱。
”阎婆道:“便是重生的父母,再长的爹娘。
做驴做马报答押司。
”宋江道:“休要如此说。
”随即取出一锭银子,递与阎婆,自回下处去了。
且说这婆子将了帖子,径来县东街陈三郎家,取了一具棺材,回家发送了当,兀自余剩下五六两银子。
娘儿两个把来盘缠,不在话下。
忽一朝,那阎婆因来谢宋江,见他下处没有一个妇人家面。
回来问间壁王婆道:“宋押司下处不见一个妇人面,他曾有娘子也无?”王婆道:“只闻宋押司家里在宋家村住,不曾见说他有娘子。
在这县里做押司,只是客居。
常常见他散施棺材药饵,极肯济人贫苦。
敢怕是未有娘子。
”阎婆道:“我这女儿长得好模样,又会唱曲儿,省得诸般
诗曰:
风波世事不堪言,莫把行藏信手拈。
投药救人翻致恨,当场排难每生嫌。
婵娟负德终遭辱,谲诈行凶独被歼。
列宿相逢同聚会,大施恩惠及闾阎。
当时两个斗了十数合,那先生被武行者卖个破绽,让那先生两口剑砍将入来,被武行者转过身来,看得亲切,只一戒刀,那先生的头滚落在一边,尸首倒在石上。
武行者大叫:“庵里婆娘出来!我不杀你,只问你个缘故。
”只见庵里走出那妇人来,倒地便拜。
武行者道:“你休拜我。
你且说这里是甚么去处?那先生却是你的甚么人?”那妇人哭着道:“奴是这岭下张太公家女儿。
这庵是奴家祖上坟庵。
这先生不知是那里人,来我家里投宿,言说善习阴阳,能识风水。
我家爹娘不合留他在庄上,因请他来这里坟上观看地理,被他说诱,又留他住了几日。
那厮一日见了奴家,便不肯去了。
住了三两个月,把奴家爹娘哥嫂都害了性命,却把奴家强骗在此坟庵里住。
这个道童也是别处掳掠来的。
这岭唤做蜈蚣岭。
这先生见了这条岭好风水,以此他便自号飞天蜈蚣王道人。
”武行者道:“你还有亲眷么?”那妇人道:“亲戚自有几家,都是庄农之人,谁敢和他争论。
”武行者道:“这厮有些财帛么?”妇人道:“他已积蓄得一二百两金银。
”武行者道:“有时,你快去收拾,我便要放火烧庵也。
”那妇人道:“师父,你要酒肉吃么?”武行者道:“有时,将来请我。
”那妇人道:“请师父进庵去吃。
”武行者道:“怕别有人暗算我么?”那妇人道:“奴有几颗头,敢赚得师父!”武行者随那妇人入到庵里,见小窗边桌子上摆着酒肉。
武行者讨大碗吃了一回。
那妇人收拾得金银财帛已了,武行者便就里面放起火来。
那妇人捧着一包金银,献与武行者乞性命。
武行者道:“我不要你的,你自将去养身。
快走,快走!”那妇人拜谢了,自下岭去。
武行者把那两个尸首,都撺在火里烧了,插了戒刀,连夜自过岭来。
迤逦取路,免不得饥餐渴饮,夜宿晓行,望着青州地面来。
又行了十数日,但遇村房道店,市镇乡城,果然都有榜文张挂在彼处,捕获武松。
到处虽有榜文,武松已自做了行者,于路却没人盘诘他。
时遇十一月间,天色好生严寒。
当日武松一路上买酒买肉吃,只是敌不过寒威。
上得一条土冈,早望见前面有一座高山,生得十分险峻。
武行者下土冈子来,走得三五里路,早见一个酒店,门前一道清溪,屋后都是颠石乱山。
看那酒店时,却是个村落小酒肆。
但见:
门迎溪涧,山映茅茨。
疏篱畔梅开玉蕊,小窗前松偃苍龙。
乌皮桌椅,尽列着瓦钵磁瓯;黄泥墙壁,都
诗曰:
家住沂州翠岭东,杀人放火恣行凶。
因餐虎肉长躯健,好吃人心两眼红。
闲向溪边磨巨斧,闷来岩畔斫乔松。
有人问我名和姓,撼地摇天黑旋风。
话说李逵道:“哥哥,你且说那三件事,尽依。
”宋江道:“你要去沂州沂水县搬取母亲,第一件,径回,不可吃酒。
第二件,因你性急,谁肯和你同去;你只自悄悄地取了娘便来。
第三件,你使的那两把板斧,休要带去;路上小心在意,早去早回。
”李逵道:“这三件事有甚么依不得!哥哥放心。
我只今日便行,我也不住了。
”当下李逵拽扎得爽利,只跨一口腰刀,提条朴刀,带了一锭大银,三五个小银子,吃了几杯酒,唱个大喏,别了众人,便下山来,过金沙滩去了。
晁盖、宋江并众头领送行已罢,回到大寨里聚义厅上坐定。
宋江放心不下,对众人说道:“李逵这个兄弟,此去必然有失。
不知众兄弟们谁是他乡中人,可与他那里探听个消息?”杜迁便道:“只有朱贵原是沂州沂水县人,与他是乡里。
”宋江听罢,说道:“我却忘了。
前日在白龙庙聚会时,李逵已自认得朱贵是同乡人。
”宋江便着人去请朱贵。
小喽啰飞报下山来,直至店里,请的朱贵到来。
宋江道:“今有李逵兄弟前往家乡搬取老母,因他酒性不好,为此不肯差人与他同去。
诚恐路上有失,我们难得知道。
今知贤弟是他乡中人,你可去他那里探听走一遭。
”朱贵答道:“小弟是沂州沂水县人,见在一个兄弟,唤做朱富,在本县西门外开着个酒店。
这李逵,他是本县百丈村董店东住,有个哥哥,唤做李达,专与人家做长工。
这李逵自小凶顽,因打死了人,逃走在江湖上,一向不曾回归。
如今着小弟去那里探听也不妨,只怕店里无人看管。
小弟也多时不曾还乡,亦就要回家探望兄弟一遭。
”宋江道:“这个无人看店,不必你忧心。
我自教侯健、石勇替你暂管几日。
”朱贵领了这言语,相辞了众头领下山来,便走到店里,收拾包裹,交割铺面与石勇、侯健,自奔沂州去了。
这里宋江与晁盖在寨中每日筵席,饮酒快乐,与吴学究看习天书。
不在话下。
且说李逵独自一个离了梁山泊,取路来到沂水县界。
于路李逵端的不吃酒,因此不惹事,无有话说。
行至沂水县西门外,见一簇人围着榜看。
李逵也立在人丛中,听得读道:榜上第一名正贼宋江,系郓城县人;第二名贼戴宗,系江州两院押狱;第三名从贼李逵,系沂州沂水县人。
李逵在背后听了,正待指手画脚,没做奈何处,只见一个人抢向前来,拦腰抱住,叫道:“张大哥!你在这里做甚么?”李逵扭过身看时,认得是旱地忽律朱贵。
李逵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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