靑山碧澗嬌歌舞,香撲春江浮綠醑。
桃花似笑柳如顰,蠟燭能啼絃解語。
重來草沒曾行處,卻倚閑窗愁聽雨。
淡煙輕靄一年年,幷作今宵相憶苦。
日晚津亭鳴鼓,雁驚南浦。
霜螯在手酒盈樽,休更問沙場苦。
靑史幾番今古。
繪成愁譜。
兩條樺燭四條絃,恁消得廉纖雨。
【其一】
急風吹,驚濤起,扁舟穩住煙波裏。
酒初甜,魚正美,幾度斜陽逝水。
好西湖,應無比,藕花蔆蔓牽船尾。
婦莫愁,兒莫喜,臥看暮山凝紫。
【其二】
凍雲凝,飛霰下,披蓑江上收綸罷。
灑篷窗,迷草舍,人語炊煙初夜。
望寒林,都似畫,一枝瘦竹偏宜寫。
醉欹眠,相枕籍,又送塞鴻歸也。
先生一歲必兩歸錢塘。
歸後無事,或攜錢數百與里中少年博望仙橋下。
時錢文敏視學浙中。
一日盛暑,張蓋往訪先生。
踏過橋下,文敏從輿中望見先生短葛衣,持蕉扇,與諸少年博正酣。
文敏即出輿揖日:「前輩在此乎?」時先生以扇自障,業知不可避,即回面話曰:「汝已見我耶?」文敏曰:「正詣宅謁前輩耳。」曰:「吾屋舍甚隘,不足容從者。」文敏固欲前,先生固卻之。
始尋道反。
文敏去,諸少年共博者始從橋下出,驚問日:「汝何人?學使見敬若此?」曰:「此我衙門中後輩耳。」遂不告姓名去。
不覺風亭暮,相從爲勝遊。
樓分秦望月,溪引若耶流。
霜甲披松子,蘭根到石頭。
直看用幽意,早晚在滄州。
某惡鼠,破家求良貓。
厭以腥膏,眠以氈罽。
貓既飽且安,率不食鼠,甚者與鼠遊戲,鼠以故益暴。
某恐,遂不復蓄貓,以爲天下無良貓也。
是無貓邪,是不會蓄貓也。
金陵古都會, 名山大川在封內者以數十,而燕子磯以拳石得名。
磯在觀音門東北,三面臨江,削壁巉岩,石筍林立。
觀音山蜿蜒數十里,東與長山相屬,至此忽突起一峰,單椒秀澤,旁無附麗,傲睨諸山,偃蹇不相下。
大江從西來,吳頭楚尾, 波濤浩渺中砥柱怒流。
西則大孤、小孤, 東則潤州之金、焦,而磯踞金陵上游,故得名尤著。
磯上有祠,祀漢壽亭侯。
迤西有亭,壁上石刻「天空海闊」四大字,奇矯怪偉,為前大司馬元明湛公書。
按公曾為南 國子監祭酒,又歴官南吏、禮、兵三部尚書。
公崛起嶺南, 從白沙聞學覺之宗,與陽明上下其説,天下稱「甘泉先生」。
祠南,亭三楹,壁間題字叢雜不可讀。
獨椒山先生四絶句與文壽承書《關祠頌》同鐫一石。
其一云: 「皪皪清光上下通, 風雷只在半天中。
太虛雲外依然靜,誰道陰晴便不同。」讀此,知先生定力匪朝夕矣。
折而東,拾級登絶頂,一亭翼然,曠覽千里,江山、雲物、樓堞、煙火、風帆、沙鳥, 歴歴獻奇,爭媚於眉睫之前。
西北煙霧迷離中,一塔挺出俯臨江滸者,浦口之晉王山也,山以隋煬得名。
東眺京江,西溯建業,自吳大帝以迄梁、陳 ,憑弔興亡,不能一瞬。
詠劉夢得「潮打空城」之語,惘然久之。
時落日橫江,烏臼十餘株,丹橫相錯,北風颯然,萬葉交墜,與晚潮相響答,淒慄慘骨,殆不可留。
題兩詩亭上而歸。
時康熙二年十月二十一日也。
三間茅屋,十里春風,窗裏幽蘭,窗外修竹。
此何等雅趣,而安享之人不知也。
懵懵懂懂,沒沒墨墨,絕不知樂在何處。
惟勞苦貧病之人,忽得十日五日之暇,閉柴扉,掃竹徑,對芳蘭,啜苦茗,時有微風細雨,潤澤於疏籬仄徑之間;俗客不來,良朋輒至,亦適適然自驚爲此日之難得也。
凡吾畫蘭畫竹畫石,用以告慰天下之勞人,非以供天下之安享人也。
余憶童稚時,能張目對日,明察秋毫,見藐小之物必細察其紋理,故時有物外之趣。
夏蚊成雷,私擬作群鶴舞於空中,心之所嚮,則或千或百,果然鶴也;昂首觀之,項爲之強。
又畱蚊於素帳中,徐噴以煙,使之衝煙而飛鳴,作靑雲白鶴觀,果如鶴唳雲端,爲之怡然稱快。
余常於土墻凹凸處,花臺小草叢雜處,蹲其身,使與臺齊;定神細視,以叢草爲林,以蟲蟻爲獸,以土礫凸者爲丘,凹者爲壑,神遊其中,怡然自得。
一日,見二蟲鬥草間,觀之,興正濃,忽有龐然大物,拔山倒樹而來,蓋一癩蛤蟆,舌一吐而二蟲盡爲所吞。
餘年幼,方出神,不覺呀然一驚。
神定,捉蝦蟆,鞭數十,驅之別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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