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重光作噩,尽强圉单阏,凡七年。
孝灵皇帝中光和四年(辛酉,公元一八一年)
春,正月,初置騄骥厩丞,领受郡国调马。
豪右辜榷,马一匹至二百万。
夏,四月,庚子,赦天下。
交趾乌浒蛮久为乱,牧守不能禁。
交趾人梁龙等复反,攻破郡县。
诏拜兰陵令会稽硃俊为交趾刺史,击斩梁龙,降者数万人,旬月尽定;以功封都亭侯,征为谏议大夫。
六月,庚辰,雨雹如鸡子。
秋,九月,庚寅朔,日有食之。
太尉刘宽免;卫尉许彧为太尉。
闰月,辛酉,北宫东掖庭永巷署灾。
司徒杨赐罢。
冬,十月,太常陈耽为司徒。
鲜卑寇幽、并二州。
檀石槐死,子和连代立。
和连才力不及父而贪淫,后出攻北地,北地人射杀之。
其子骞曼尚幼,兄子魁头立。
后骞曼长大,与魁头争国,众遂离散。
魁头死,弟步度根立。
是岁,帝作列肆于后宫,使诸采女贩卖,更相盗窃争斗;帝著商贾服,从之饮宴为乐。
又于西园弄狗,著进贤冠,带绶。
又驾四驴,帝躬自操辔,驱驰周旋;京师转相仿效,驴价遂与马齐。
帝好为私稸,收天下之珍货,每郡国贡献,先输中署,名为“导行费”。
中常侍吕强上疏谏曰:“天下之财,莫不生之阴阳,归之陛下,岂有公私!而今中尚方敛诸郡之宝,中御府积天下之缯,西园引司农之藏,中厩聚太仆之马;而所输之府,辄有导行之财,调广民困,费多献少,奸吏因其利,百姓受其敝。
又,阿媚之臣,好献其私,容谄姑息,自此而进。
旧典:选举委任三府,尚书受奏御而已;受试任用,责以成功,功无可察,然后付之尚书举劾,请下廷尉覆案虚实,行其罪罚。
于是三公每有所选,参议掾属,咨其行状,度其器能;然犹有旷职废官,荒秽不治。
今但任尚书,或有诏用,如是,三公得免选举之负,尚书亦复不坐,责赏无归,岂肯空自劳苦乎!”书奏,不省。
何皇后性强忌,后宫王美人生皇子协,后鸩杀美人。
帝大怒,欲废后;诸中官固请,得止。
大长秋华容侯曹节卒;中常侍赵忠代领大长秋。
孝灵皇帝中光和五年(壬戌,公元一八二年)
春,正月,辛未,赦天下。
诏公卿以谣言举刺史、二千石为民蠹害者。
太尉许彧、司空张济承望内官,受取货赂,其宦者子弟、宾客,虽贪污秽浊,皆不敢问,而虚纠边远小郡清修有惠化者二十六人,吏民诣阙陈诉。
司徒陈耽上言:“公卿所举,率党其私,所谓放鸱枭而囚鸾凤。
”帝以让彧、济,由是诸坐谣言征者,悉拜议郎。
二月,大疫。
三月,司徒陈耽免。
夏,四月,旱。
以太常袁隗为司徒。
五月,庚申,永乐宫署灾。
秋,七月,有星孛于太微
起柔兆困敦,尽著雍摄提格,凡三年。
孝献皇帝丁建安元年(丙子,公元一九六年)
春,正月,癸酉,大赦,改元。
董承、张杨欲以天子还雒阳,杨奉、李乐不欲,由是诸将更相疑贰。
二月,韩暹攻董承,承奔野王。
韩暹屯闻喜,胡才、杨奉之坞乡。
胡才欲攻韩暹,上使人谕止之。
汝南、颍川黄巾何仪等拥众附袁术,曹操击破之。
张杨使董承先缮修雒阳宫。
太仆赵岐为承说刘表,使遣兵诣雒阳,助修宫室;军资委输,前后不绝。
夏,五月,丙寅,帝遣使至杨奉、李乐、韩暹营,求送至雒阳,奉等从诏。
六月乙未,车驾幸闻喜。
袁术攻刘备以争徐州,备使司马张飞守下邳,自将拒术于盱眙、淮阴,相持经月,更有胜负。
下邳相曹豹,陶谦故将也,与张飞相失,飞杀之,城中乖乱。
袁术与吕布书,劝令袭下邳,许助以军粮。
布大喜,引军水陆东下。
备中郎将丹杨许耽开门迎之。
张飞败走,布虏备妻子及将吏家口。
备闻之,引还,比至下邳,兵溃。
备收馀兵东取广陵,与袁术战,又败,屯于海西。
饥饿困踧,吏士相食,从事东海麋竺以家财助军。
备请降于布,布亦忿袁术运粮不继,乃召备,复以为豫州刺史,与并势击术,使屯小沛。
布自称徐州牧。
布将河内郝萌夜攻布,布科头袒衣,走诣都督高顺营。
顺即严兵入府讨之,萌败走;比明,萌将曹性击斩萌。
庚子,杨奉、韩暹奉帝东还,张杨以粮迎道路。
秋,七月,甲子,车驾至雒阳,幸故中常侍赵忠宅。
丁丑,大赦。
八月,辛丑,幸南宫杨安殿。
张杨以为己功,故名其殿曰杨安。
杨谓诸将曰:“天子当与天下共之,朝廷自有公卿大臣,杨当出扞外难。
”遂还野王。
杨奉亦出屯梁,韩暹、董承并留宿卫。
癸卯,以安国将军张杨为大司马,杨奉为车骑将军,韩暹为大将军、领司隶校尉,皆假节钺。
是时,宫室烧尽,百官披荆棘,依墙壁间,州郡各拥强兵,委输不至;群僚饥乏,尚书郎以下自出采稆,或饥死墙壁间,或为兵士所杀。
袁术以谶言“代汉者当涂高”,自云名字应之。
又以袁氏出陈,为舜后,以黄代赤,德运之次,遂有偕逆之谋。
闻孙坚得传国玺,拘坚妻而夺之。
乃闻天子败于曹阳,乃会群下议称尊号;众莫敢对。
主簿阎象进曰:“昔周自后稷至于文王,积德累功,参分天下有其二,犹服事殷。
明公虽弈世克昌,未若有周之盛;汉室虽微,未若殷纣之暴也!”术默然。
术聘处士张范,范不往,使其弟承谢之。
术谓承曰:“孤以土地之广,士民之众,欲徼福齐桓,拟迹高祖,何如?”承曰:“在德不在强。
夫用德以同天下之欲,虽由匹夫之资而兴霸王之功,不足为难
起瘀逢阉茂,尽旃蒙大渊献,凡二年。
孝献皇帝丙兴平元年(甲戌,公元一九四年)
春,正月,辛酉,赦天下。
甲子,帝加元服。
二月,戊寅,有司奏立长秋宫。
诏曰:“皇妣宅兆未卜,何忍言后宫之选乎!”壬午,三公奏改葬皇妣王夫人,追上尊号曰灵怀皇后。
陶谦告急于田楷,楷与平原相刘备救之。
备自有兵数千人,谦益以丹杨兵四千,备遂去楷归谦,谦表为豫州刺史,屯小沛。
曹操军食亦尽,引兵还。
马腾私有求于李傕,不获而怒,欲举兵相攻;帝遣使者和解之,不从。
韩遂率众来和腾、傕,即而复与腾合。
谏议大夫种邵、侍中马宇、左中郎将刘范谋使腾袭长安,己为内应,以诛傕等。
壬申,腾、遂勒兵屯长平观。
邵等谋泄,出奔槐里。
傕使樊稠、郭汜及兄子利击之,腾、遂败走,还凉州。
又攻槐里,邵等皆死。
庚申,诏赦腾等。
夏,四月,以腾为安狄将军,遂为安降将军。
曹操使司马荀彧、寿张令程昱守鄄城,复往攻陶谦,遂略地至琅邪、东海,所过残灭。
还,击破刘备于郯东。
谦恐,欲走归丹杨。
会陈留太守张邈叛操迎吕布,操乃引军还。
初,张邈少时,好游侠,袁绍、曹操皆与之善。
及绍为盟主,有骄色,邈正议责绍;绍怒,使操杀之。
操不听,曰:“孟卓,亲友也,是非当容之。
今天下未定,奈何自相危也!”操之前攻陶谦,志在必死,敕家曰:“我若不还,往依孟卓。
”后还见邈,垂泣相对。
陈留高柔谓乡人曰:“曹操军虽据兗州,本有四方之图,未得安坐守也。
而张府君恃陈留之资,将乘间为变,欲与诸君避之,何如?”众人皆以曹、张相亲,柔又年少,不然其言。
柔从兄幹自河北呼柔,柔举宗从之。
吕布之舍袁绍从张杨也,过邈,临别,把手共誓。
绍闻之,大恨。
邈畏操终为绍杀己也,心不自安。
前九江太守陈留边让尝讥议操,操闻而杀之,并其妻子。
让素有才名,由是兗州士大夫皆恐惧。
陈宫性刚直壮烈,内亦自疑,乃与从事中郎许汜、王楷及邈弟超共谋叛操。
宫说邈曰:“今天下分崩,雄杰并起,君以千里之众,当四战之地,抚剑顾眄,亦足以为人豪,而反受制于人,不亦鄙乎!今州军东征,其处空虚,吕布壮士,善战无前,若权迎之,共牧兗州,观天下形势,俟时事之变,此亦纵横之一时也。
”邈从之。
时操使宫将兵留屯东郡,遂以其众潜迎布为兗州牧。
布至,邈乃使其党刘翊告荀彧曰:“吕将军业助曹使君击陶谦,宜亟供其军食。
”众疑惑,彧知邈为乱,即勒兵设备,急召东郡太守夏侯惇于濮阳;惇来,布遂据濮阳。
时操悉军攻陶谦,留守兵少,而督将、大吏多与邈、宫通谋。
起阏逢执徐,尽柔兆敦牂,凡三年。
孝桓皇帝中延熹七年(甲辰,公元一六四年)
春,二月,丙戌,邟乡忠侯黄琼薨。
将葬,四方远近名士会者六七千人。
初,琼之教授于家。
徐稚从之咨访大义,及琼贵,稚绝不复交。
至是,稚往吊之,进酹,哀哭而去,人莫知者。
诸名士推问丧宰,宰曰:“先时有一书生来,衣粗薄而哭之哀,不记姓字。
”众曰:“必徐孺子也。
”于是选能言者陈留茅容轻骑追之,及于涂。
容为沽酒市肉,稚为饮食。
容问国家之事,稚不答。
更问稼穑之事,稚乃答之。
容还,以语诸人,或曰:“孔子云:‘可与言而不与言,失人。
’然则孺子其失人乎?”太原郭泰曰:“不然。
孺子之为人,清洁高廉,饥不可得食,寒不可得衣,而为季伟饮酒食肉,此为已知季伟之贤故也。
所以不答国事者,是其智可及,其愚不可及也。

泰博学,善谈论。
初游雒阳,时人莫识,陈留符融一见嗟异,因以介于河南尹李膺。
膺与相见,曰:“吾见士多矣,未有如郭林宗者也。
其聪识通朗,高雅密博,今之华夏,鲜见其俦。
”遂与为友,于是名震京师。
后归乡里,衣冠诸儒送至河上,车数千两,膺唯与泰同舟而济,众宾望之,以为神仙焉。
泰性明知人,好奖训士类,周游郡国。
茅容,年四十馀,耕于野,与等辈避雨树下,众皆夷踞相对,容独危坐愈恭;泰见而异之,因请寓宿。
旦日,容杀鸡为馔,泰谓为己设;容分半食母,馀半庋置,自以草蔬与客同饭。
泰曰:“卿贤哉远矣!郭林宗犹减三牲之具以供宾旅,而卿如此,乃我友也。
”起,对之揖,劝令从学,卒为盛德。
巨鹿孟敏,客居太原,荷甑堕地,不顾而去。
泰见而问其意,对曰:“甑已破矣,视之何益!”泰以为有分决,与之言,知其德性,因劝令游学,遂知名当世。
陈留申屠蟠,家贫,佣为漆工;鄢陵庾乘,少给事县廷为门士;泰见而奇之,其后皆为名士。
自馀或出于屠沽、卒伍,因泰奖进成名者甚众。
陈国童子魏昭请于泰曰:“经师易遇,人师难遭,愿在左右,供给洒扫。
”泰许之。
泰尝不佳,命昭作粥,粥成,进泰,泰呵之曰:“为长者作粥,不加意敬,使不可食!”以杯掷地。
昭更为粥重进,泰复呵之。
如此者三,昭姿容无变。
泰乃曰:“吾始见子之面,而今而后,知卿心耳!”遂友而善之。
陈留左原,为郡学生,犯法见斥,泰遇诸路,为设酒肴以慰之。
谓曰:“昔颜涿聚,梁甫之巨盗,段干木,晋国之大驵,卒为齐之忠臣,魏之名贤;蘧瑗、颜回尚不能无过,况其馀乎!慎勿恚恨,责躬而已!”原纳其言而去。
或有讥泰不绝恶人者,泰曰:“人而不仁,疾
起重光协洽,尽昭阳作噩,凡三年。
孝献皇帝乙初平二年(辛未,公元一九一年)
春,正月,辛丑,赦天下。
关东诸将议:以朝廷幼冲,逼于董卓,远隔关塞,不知存否,幽州牧刘虞,宗室贤俊,欲共立为主。
曹操曰:“吾等所以举兵而远近莫不响应者,以义故也。
今幼主微弱,制于奸臣,非有昌邑亡国之衅,而一旦改易,天下其孰安之!诸君北面,我自西向。
”韩馥、袁绍以书与袁术曰:“帝非孝灵子,欲依绛、灌诛废少主、迎立代王故事,奉大司马虞为帝。
”术阴有不臣之心,不利国家有长君,乃外托公义以拒之。
绍复与术书曰:“今西名有幼君,无血脉之属,公卿以下皆媚事卓,安可复信!但当使兵往屯关要,皆自蹙死。
东立圣君,太平可冀,如何有疑?又室家见戮,不念子胥可复北面乎?”术答曰:“圣主聪睿,有周成之质。
贼卓因危乱之际,威服百寮,此乃汉家小厄之会,乃云今上‘无血脉之属’,岂不诬乎!又曰‘室家见戮,可复北面’,此卓所为,岂国家哉!慺慺赤心,志在灭卓,不识其他!”馥、绍竟遣故乐浪太守张岐等赍议上虞尊号。
虞见岐等,厉色叱之曰:“今天下崩乱,主上蒙尘,吾被重恩,未能清雪国耻。
诸君各据州郡,宜共戮力尽心王室,而反造逆谋以相垢污邪!”固拒之。
馥等又请虞领尚书事,承制封拜,复不听,欲奔匈奴以自绝,绍等乃止。
二月,丁丑,以董卓为太师,位在诸侯王上。
孙坚移屯梁东,为卓将徐荣所败,复收散卒进屯阳人。
卓遣东郡太守胡轸督步骑五千击之,以吕布为骑督。
轸与布不相得,坚出击,大破之,枭其都督华雄。
或谓袁术曰:“坚若得雒,不可复制,此为除狼而得虎也。
”术疑之,不运军粮。
坚夜驰见术,画地计校曰:“所以出身不顾者,上为国家讨贼,下慰将军家门之私雠。
坚与卓非有骨肉之怨也,而将军受浸润之言,还相嫌疑,何也?”术踧,即调发军粮。
坚还屯,卓遣将军李傕说坚,欲与和亲,令坚疏子弟任刺史、郡守者,许表用之。
坚曰:“卓逆天无道,今不夷汝三族,县示四海,则吾死不瞑目,岂将与乃和亲邪!”复进军大谷,距雒九十里。
卓自出,与坚战于诸陵间。
卓败走,却屯渑池,聚兵于陕。
坚进至雒阳,击吕布,复破走。
坚乃扫除宗庙,祠以太牢,得传国玺于城南甄宫井中;分兵出新安、渑池间以邀卓。
卓谓长史刘艾曰:“关东军败数矣,皆畏孤,无能为也。
惟孙坚小戆,颇能用人,当语诸将,使知忌之。
孤昔与周慎西征边、韩于金城,孤语张温,求引所将兵为慎作后驻,温不听。
温又使孤讨先零叛羌,孤知其不克而不得止,遂行,
起柔兆敦牂,尽旃蒙单阏,凡十年。
孝殇皇帝延平元年(丙午,公元一零六年)
春,正月,辛卯,以太尉张禹为太傅,司徒徐防为太尉,参录尚书事。
太后以帝在襁褓,欲令重臣居禁内。
乃诏禹舍宫中,五日一归府;每朝见,特赞,与三公绝席。
封皇兄胜为平原王。
癸卯,以光禄勋梁鲔为司徒。
三月,甲申,葬孝和皇帝于慎陵,庙曰穆宗。
丙戌,清河王庆、济北王寿、河间王开、常山王章始就国;太后特加庆以殊礼。
庆子祜,年十三,太后以帝幼弱,远虑不虞,留祜与嫡母耿姬居清河邸。
耿姬,况之曾孙也;祜母,犍为左姬也。
夏,四月,鲜卑寇渔阳,渔阳太守张显率数百人出塞追之。
兵马掾严授谏曰:“前道险阻,贼势难量,宜且结营,先令轻骑侦视之。
”显意甚锐,怒,欲斩之,遂进兵。
愚虏伏发,士卒悉走,唯授力战,身被十创,手杀数人而死。
主簿卫福、功曹徐咸皆自投赴显,俱殁于陈。
丙寅,以虎贲中郎将邓骘为车骑将军、仪同三司。
骘弟黄门侍郎悝为虎贲中郎将,弘、阊皆侍中。
司空陈宠薨。
五月,辛卯,赦天下。
壬辰,河东垣山崩。
六月,丁未,以太常尹勤为司空。
郡国三十七雨水。
己未,太后诏减太官、导官、尚方、内署诸服御、珍膳、靡丽难成之物,自非供陵庙,稻梁米不得导择,朝夕一肉饭而已。
旧太官、汤官经用岁且二万万,自是裁数千万。
及郡国所贡,皆减其过半;悉斥卖上林鹰犬;离宫、别馆储峙米Я、薪炭,悉令省之。
丁卯,诏免遣掖庭宫人及宗室没入者皆为庶民。
秋,七月,庚寅,敕司隶校尉、部刺史曰:“间者郡国或有水灾,防害秋稼,朝廷惟咎,忧惶悼惧。
而郡国欲获丰穰虚饰之誉,遂覆蔽灾害,多张垦田,不揣流亡,竞增户口,掩匿盗贼,令奸恶无惩,署用非次,选举乖宜,贪苛惨毒,延及平民。
刺史垂头塞耳,阿私下比,不畏于天,不愧于人。
假贷之恩,不可数恃,自今以后,将纠其罚。
二千石长吏其各实核所伤害,为除田租刍稿。

八月,辛卯,帝崩。
癸丑,殡于崇德前殿。
太后与兄车骑将军骘、虎贲中郎将悝等定策禁中,其夜,使骘持节以王青盖车迎清河王子祜,斋于殿中。
皇太后御崇德殿,百官皆吉服陪位,引拜祜为长安侯。
乃下诏,以祜为孝和皇帝嗣,又作策命。
有司读策毕,太尉奉上玺绶,即皇帝位,太后犹临朝。
诏告司隶校尉、河南尹、南阳太守曰:“每览前代,外戚宾客浊乱奉公,为民患苦,咎在执法怠懈,不辄行其罚故也。
今车骑将军骘等虽怀敬顺之志,而宗门广大,姻戚不少,宾客奸猾,多干禁宪,其明加检敕,勿相容护。
起强圉协洽,尽重光大渊献,凡五年。
孝桓皇帝下永康元年(丁未,公元一六七年)
春,正月,东羌先零围礻殳祤,掠云阳,当煎诸种复反。
段颎击之于鸾鸟,大破之,西羌遂定。
夫馀王夫台寇玄菟;玄菟太守公孙域击破之。
夏,四月,先零羌寇三辅,攻没两营,杀千馀人。
五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陈蕃既免,朝臣震栗,莫敢复为党人言者。
贾彪曰:“吾不西行,大祸不解。
”乃入雒阳,说城门校尉窦武、尚书魏郡霍谞等,使讼之。
武上疏曰:“陛下即位以来,未闻善政,常侍、黄门,竞行谲诈,妄爵非人。
伏寻西京,佞臣执政,终丧天下。
今不虑前事之失,复循覆车之轨。
臣恐二世之难,必将复及,赵高之变,不朝则夕。
近者奸臣牢修造设党议,遂收前司隶校尉李膺等逮考,连及数百人。
旷年拘录,事无效验。
臣惟膺等建忠抗节,志经王室,此诚陛下稷、伊、吕之佐;而虚为奸臣贼子之所诬枉,天下寒心,海内失望。
惟陛下留神澄省,时见理出,以厌人鬼喁喁之心。
今台阁近臣,尚书硃寓、荀绲、刘祐、魏朗、刘矩、尹勋等,皆国之贞士,朝之良佐;尚书郎张陵、妫皓、苑康、杨乔、边韶、戴恢等,文质彬彬,明达国典,内外之职,群才并列。
而陛下委任近习,专树饕餮,外典州郡,内干心膂,宜以次贬黜,案罪纠罚;信任忠良,平决臧否,使邪正毁誉,各得其所,宝爱天官,唯善是授,如此,咎征可消,天应可待。
间者有嘉禾、芝草、黄龙之见。
夫瑞生必于嘉士,福至实由善人,在德为瑞,无德为灾。
陛下所行不合天意,不宜称庆。
”书奏,因以病上还城门校尉、槐里侯印绶。
霍谞亦为表请。
帝意稍解,因中常侍王甫就狱讯党人范滂等,皆三木囊头,暴于阶下,甫以次辨诘曰:“卿等更相拔举,迭为脣齿,其意如何?”滂曰:“仲尼之言:‘见善如不及,见恶如探汤。
’滂欲使善善同其清,恶恶同其污,谓王政之所愿闻,不悟更以为党。
古之修善,自求多福。
今之修善,身陷大戮。
身死之日,愿埋滂于首阳山侧,上不负皇天,下不愧夷、齐。
”甫愍然为之改容,乃得并解桎梏。
李膺等又多引宦官子弟,宦官惧,请帝以天时宜赦。
六月,庚申,赦天下,改元;党人二百馀人皆归田里,书名三府,禁锢终身。
范滂往候霍谞而不谢。
或让之,滂曰:“昔叔向不见祁奚,吾何谢焉!”滂南归汝南,南阳士大夫迎之者,车数千两,乡人殷陶、黄穆侍卫于旁,应对宾客。
滂谓陶等曰:“今子相随,是重吾祸也!”遂遁还乡里。
初,诏书下举钩党,郡国所奏相连及者,多至百数,唯平原相史弼独无所上。
诏书前后迫切州郡
起上章困敦,尽玄黓摄提格,凡三年。
世祖文皇帝上黄初元年(庚子,公元二二零年)
春,正月,武王至洛阳;庚子,薨。
王知人善察,难眩以伪。
识拔奇才,不拘微贱,随能任使,皆获其用。
与敌对陈,意思安闲,如不欲战然;及至决机乘胜,气势盈溢。
勋劳宜赏,不吝千金;无功望施,分豪不与。
用法峻急,有犯必戮,或对之流涕,然终无所赦。
雅性节俭,不好华丽。
故能芟刈群雄,几平海内。
是时太子在鄴,军中骚动。
群僚欲秘不发丧,谏议大夫贾逵以为事不可秘,乃发丧。
或言宜诸城守,悉用谯、沛人。
魏郡太守广陵徐宣厉声曰:“今者远近一统,人怀效节,何必专任谯、沛以沮宿卫者之心!”乃止。
青州兵擅击鼓相引去,众人以为宜禁止之,不从者讨之。
贾逵曰:“不可。
”为作长檄,令所在给其禀食。
鄢陵侯彰从长安来赴,问逵先王玺绶所在,逵正色曰:“国有储副,先王玺绶非君侯所宜问也。
”凶问至鄴,太子号哭不已。
中庶子司马孚谏曰:“君王晏驾,天下恃殿下为命。
当上为宗庙,下为万国,奈何效匹夫孝也!”太子良久乃止,曰:“卿言是也。
”时群臣初闻王薨,相聚哭,无复行列。
孚厉声于朝曰:“今君王违世,天下震动,当早拜嗣君,以镇万国,而但哭邪!”乃罢群臣,备禁卫,治丧事。
孚,懿之弟也。
群臣以为太子即位,当须诏命。
尚书陈矫曰:“王薨于外,天下惶惧。
太子宜割哀即位,以系远近之望。
且又爱子在侧,彼此生变,则社稷危也。
”即具官备礼,一日皆办。
明旦,以王后令,策太子即王位,大赦。
汉帝寻遣御史大夫华歆奉策诏,授太子丞相印、绶,魏王玺、绶,领冀州牧。
于是尊王后曰王太后。
改元延康。
二月,丁未朔,日有食之。
壬戌,以太中大夫贾诩为太尉,御史大夫华歆为相国,大理王朗为御史大夫。
丁卯,葬武王于高陵。
王弟鄢陵侯彰等皆就国。
临菑临国谒者灌均,希指奏:“临菑侯植醉酒悖慢,劫胁使者。
”王贬植为安乡侯,诛右刺奸掾沛国丁仪及弟黄门侍郎廙并其男口,皆植之党也。
鱼豢论曰:谚言:“贫不学俭,卑不学恭。
”非人性分殊也,势使然耳。
假令太祖防遏植等在于畴昔,此贤之心,何缘有窥望乎!彰之挟恨,尚无所至;至于植者,岂能兴难!乃令杨修以倚注遇害,丁仪以希意族灭,哀夫!
初置散骑常侍、侍郎各四人。
其宦人为官者不得过诸署令。
为金策,藏之石室。
时当选侍中、常侍,王左右旧人讽主者,便欲就用,不调馀人。
司马孚曰:“今嗣王新立,当进用海内英贤,如何欲因际会,自相荐举邪!官失其任,得者亦不足贵也。
”遂他选
起旃蒙单阏,尽强圉大荒落,凡三年。
烈祖明皇帝中之下青龙三年(乙卯,公元二三五年)
春,正月,戊子,以大将军司马懿为太尉。
丁巳,皇太后郭氏殂。
帝数问甄后死状于太后,由是太后以忧殂。
汉杨仪既杀魏延,自以为有大功,宜代诸葛亮秉政;而亮平生密指,以仪狷狭,意在蒋琬。
仪至成都,拜中军师,无所统领,从容而已。
初,仪事昭烈帝为尚书,琬时为尚书郎。
后虽俱为丞相参军、长史,仪每从行,当其劳剧;自谓年宦先琬,才能逾之,于是怨愤形于声色,叹咤之音发于五内,时人畏其言语不节,莫敢从也。
惟后军师费祎往慰省之,仪对祎恨望,前后云云。
又语祎曰:“往者丞相亡没之际,吾若举军以就魏氏,处世宁当落度如此邪!令人追悔,不可复及!”祎密表其言。
汉主废仪为民,徙汉嘉郡。
仪至徙所,复上书诽谤。
,辞指激切。
遂下郡收仪,仪自杀。
三月,庚寅,葬文德皇后。
夏,四月,汉主以蒋琬为大将军、录尚书事;费祎代琬为尚书令。
帝好土功,既作许昌宫,又治洛阳宫,起昭阳太极殿,筑总章观,高十馀丈。
力役不已,农桑失业。
司空陈群上疏曰:“昔禹承唐、虞之盛,犹卑宫室而恶衣服。
况今丧乱之后,人民至少,比汉文、景之时,不过一大郡。
加以边境有事,将士劳苦,若有水旱之患,国家之深忧也。
昔刘备自成都至白水,多作传舍,兴费人役,太祖知其疲民也。
今中国劳力,亦吴、蜀之所愿。
此安危之机也,惟陛下虑之!”帝答曰:“王业、宫室,亦宜并立。
灭贼之后,但当罢守御耳,岂可复兴役邪!是固君之职,萧何之大略也。
”群曰:“昔汉祖惟与项羽争天下,羽已灭,宫室烧焚,是以萧何建武库、太仓,皆是要急,然高祖犹非其壮丽。
今二虏未平,诚不宜与古同也。
夫人之所欲,莫不有辞,况乃天王,莫之敢违。
前欲坏武库,谓不可不坏也;后欲置之,谓不可不置也。
若必作之,固非臣下辞言所屈;若少留神,卓然回意,亦非臣下之所及也。
汉明帝欲起德阳殿,钟离意谏,即用其言,后乃复作之;殿成,谓群臣曰:‘钟离尚书在,不得成此殿也。
’夫王者岂惮一臣!盖为百姓也。
今臣曾不能少凝圣德,不及意远矣。
”帝乃为之少有减省。
帝耽于内宠,妇官秩石拟百官之数,自贵人以下至掖庭洒扫者,凡数千人,选女子知书可付信者六人,以为女尚书,使典省外奏事,处当画可。
廷尉高柔上疏曰:“昔汉文惜十家之资,不营小台之娱;去病臣匈奴之害,不遑治第之事。
况今所损者非惟百金之费,所忧者非徒北锹之患乎!可粗成见所营立以充朝宴之仪,讫罢作者,使得就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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