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完者,陳廢公(史記誤爲厲公)他之子也。
完生,周太史過陳,陳廢公使卜完,卦得觀之否:“是爲觀國之光,利用賓於王。
此其代陳有國乎?不在此而在異國乎?非此其身也,在其子孫。
若在異國,必姜姓。
姜姓,四嶽之後。
物莫能兩大,陳衰,此其昌乎?”
廢公者,陳文公少子也,其母蔡女。
文公卒,廢公兄鮑立,是爲桓公。
桓公與他異母。
及桓公病,蔡人爲他殺桓公鮑及太子免而立他,爲廢公。
廢公既立,娶蔡女。
蔡女淫於蔡人,數歸,廢公亦數如蔡。
桓公之少子林怨廢公殺其父與兄,乃令蔡人誘厲公而殺之。
林自立,是爲莊公。
故陳完不得立,爲陳大夫。
厲公之殺,以淫出國,故春秋曰“蔡人殺陳他”,罪之也。
莊公卒,立弟杵臼,是爲宣公。
宣公21年,殺其太子禦寇。
禦寇與完相愛,恐禍及己,完故奔齊。
齊桓公欲使爲卿,辭曰:“羈旅之臣幸得免負檐,君之惠也,不敢當高位。
”桓公使爲工正。
齊懿仲欲妻完,卜之,佔曰:“是謂鳳皇于蜚,和鳴鏘鏘。
有嬀之後,將育於姜。
五世其昌,並於正卿。
八世之後,莫之與京。
”卒妻完。
完之奔齊,齊桓公立十四年矣。
完卒,諡爲敬仲。
仲生孟夷。
敬仲之如齊,以陳字爲田氏。
田孟夷生湣孟莊,田湣孟莊生文子須無。
田文子事齊莊公。
晉之大夫欒逞作亂於晉,來奔齊,齊莊公厚客之。
晏嬰與田文子諫,莊公弗聽。
文子卒,生桓子無宇。
田桓子無宇有力,事齊莊公,甚有寵。
無宇卒,生武子開與釐子乞。
田釐子乞事齊景公爲大夫,其收賦稅於民以小鬥受之,其稟予民以大斗,行陰德於民,而景公弗禁。
由此田氏得齊衆心,宗族益彊,民思田氏。
晏子數諫景公,景公弗聽。
已而使於晉,與叔向私語曰:“齊國之政卒歸於田氏矣。

晏嬰卒後,範、中行氏反晉。
晉攻之急,範、中行請粟於齊。
田乞欲爲亂,樹黨於諸侯,乃說景公曰:“範、中行數有德於齊,齊不可不救。
”齊使田乞救之而輸之粟。
景公太子死,後有寵姬曰芮子,生子荼。
景公病,命其相國惠子與高昭子以子荼爲太子。
景公卒,兩相高、國立荼,是爲晏孺子。
而田乞不說,欲立景公他子陽生。
陽生素與乞歡。
晏孺子之立也,陽生奔魯。
田乞僞事高昭子、國惠子者,每朝代參乘,言曰:“始諸大夫不欲立孺子。
孺子既立,君相之,大夫皆自危,謀作亂。
”又紿大夫曰:“高昭子可畏也,及未發先之。
”諸大夫從之。
田乞、鮑牧與大夫以兵入公室,攻高昭子。
昭子聞之,與國惠子救公。
公師敗。
田乞之衆追國惠子,惠子奔莒,遂返殺高昭子。
晏圉奔魯。
田乞使人之魯,迎
韓之先與周同姓,姓姬氏。
其後苗裔事晉,得封於韓原,曰韓武子。
武子後三世有韓厥,從封姓爲韓氏。
韓厥,晉景公之三年,晉司寇屠岸賈將作亂,誅靈公之賊趙盾。
趙盾已死矣,欲誅其子趙朔。
韓厥止賈,賈不聽。
厥告趙朔令亡。
朔曰:“子必能不絕趙祀,死不恨矣。
”韓厥許之。
及賈誅趙氏,厥稱疾不出。
程嬰、公孫杵臼之藏趙孤趙武也,厥知之。
景公十一年,厥與郤克將兵八百乘伐齊,敗齊頃公於鞍,獲逢醜父。
於是晉作六卿,而韓厥在一卿之位,號爲獻子。
晉景公十七年,病,卜大業之不遂者爲祟。
韓厥稱趙成季之功,今後無祀,以感景公。
景公問曰:“尚有世乎?”厥於是言趙武,而復與故趙氏田邑,續趙氏祀。
晉悼公之七年,韓獻子老。
獻子卒,子宣子代。
宣字徙居州。
晉平公十四年,吳季札使晉,曰:“晉國之政卒歸於韓、魏、趙矣。
”晉頃公十二年,韓宣子與趙、魏共分祁氏、羊舌氏十縣。
晉定公十五年,宣子與趙簡子侵伐範、中行氏。
宣子卒,子貞子代立。
貞子徙居平陽。
貞子卒,子簡子代。
簡子卒,子莊子代。
莊子卒,子康子代。
康子與趙襄子、魏桓子共敗知伯,分其地,地益大,大於諸侯。
康子卒,子武子代。
武子二年,伐鄭,殺其君幽公。
十六年,武子卒,子景侯立。
景侯虔元年,伐鄭,取雍丘。
二年,鄭敗我負黍。
六年,與趙、魏俱得列爲諸侯。
九年,鄭圍我陽翟。
景侯卒,子列侯取立。
列侯三年,聶政殺韓相俠累。
九年,秦伐我宜陽,取六邑。
十三年,列侯卒,子文侯立。
是歲魏文侯卒。
文侯二年,伐鄭,取陽城。
伐宋,到彭城,執宋君。
七年,伐齊,至桑丘。
鄭反晉。
九年,伐齊,至靈丘。
十年,文侯卒,子哀侯立。
哀侯元年,與趙、魏分晉國。
二年,滅鄭,因徙都鄭。
六年,韓嚴弒其君哀侯。
而子懿侯立。
懿侯二年,魏敗我馬陵。
五年,與魏惠王會宅陽。
九年,魏敗我澮。
十二年,懿侯卒,子昭侯立。
昭侯元年,秦敗我西山。
二年,宋取我黃池。
魏取朱。
六年,伐東周,取陵觀、邢丘。
八年,申不害相韓,脩術行道,國內以治,諸侯不來侵伐。
十年,韓姬弒其君悼公。
十一年,昭侯如秦。
二十二年,申不害死。
二十四年,秦來拔我宜陽。
二十五年,旱,作高門。
屈宜臼曰:“昭侯不出此門。
何也?不時。
吾所謂時者,非時日也,人固有利不利時。
昭侯嘗利矣,不作高門。
往年秦拔宜陽,今年旱,昭侯不以此時恤民之急,而顧益奢,此謂‘時絀舉贏’。
”二十六年,高門成,昭侯卒,果不出此門。
子宣惠王立
魏之先,畢公高之後也。
畢公高與周同姓。
武王之伐紂,而高封於畢,於是爲畢姓。
其後絕封,爲庶人,或在中國,或在夷狄。
其苗裔曰畢萬,事晉獻公。
獻公之十六年,趙夙爲御,畢萬爲右,以伐霍、耿、魏,滅之。
以耿封趙夙,以魏封畢萬,爲大夫。
卜偃曰:“畢萬之後必大矣,萬,滿數也;魏,大名也。
以是始賞,天開之矣,天子曰兆民,諸侯曰萬民。
今命之大,以從滿數,其必有衆。
”初,畢萬卜事晉,遇屯之比。
辛廖佔之,曰:“吉。
屯固比入,吉孰大焉,其必蕃昌。

畢萬封十一年,晉獻公卒,四子爭更立,晉亂。
而畢萬之世彌大,從其國名爲魏氏。
生武子。
魏武子以魏諸子事晉公子重耳。
晉獻公之二十一年,武子從重耳出亡。
十九年反,重耳立爲晉文公,而令魏武子襲魏氏之後封,列爲大夫,治於魏。
生悼子。
魏悼子徙治霍。
生魏絳。
魏絳事晉悼公。
悼公三年,會諸侯。
悼公弟楊幹亂行,魏絳僇辱楊幹。
悼公怒曰:“合諸侯以爲榮,今辱吾弟!”將誅魏絳。
或說悼公,悼公止。
卒任魏絳政,使和戎、翟,戎、翟親附。
悼公之十一年,曰:「自吾用魏絳,八年之中,九合諸侯,戎、翟和,子之力也。」賜之樂,三讓,然後受之。
徙治安邑。
魏絳卒,諡爲昭子。
生魏嬴。
嬴生魏獻子。
獻子事晉昭公。
昭公卒而六卿彊,公室卑。
晉頃公之十二年,韓宣子老,魏獻子爲國政。
晉宗室祁氏、羊舌氏相惡,六卿誅之,盡取其邑爲十縣,六卿各令其子爲之大夫。
獻子與趙簡子、中行文子、範獻子併爲晉卿。
其後十四歲而孔子相魯。
後四歲,趙簡子以晉陽之亂也,而與韓、魏共攻範、中行氏。
魏獻子生魏侈。
魏侈與趙鞅共攻範、中行氏。
魏侈之孫曰魏桓子,與韓康子、趙襄子共伐滅知伯,分其地。
桓子之孫曰文侯都。
魏文侯元年,秦靈公之元年也。
與韓武子、趙桓子、周威王同時。
六年,城少樑。
十三年,使子擊圍繁、龐,出其民。
十六年,伐秦,築臨晉元裏。
十七年,伐中山,使子擊守之,趙倉唐傅之。
子擊逢文侯之師田子方於朝歌,引車避,下謁。
田子方不爲禮。
子擊因問曰:“富貴者驕人乎?且貧賤者驕人乎?”子方曰:“亦貧賤者驕人耳。
夫諸侯而驕人則失其國,大夫而驕人則失其家。
貧賤者,行不合,言不用,則去之楚、越,若脫屣然,柰何其同之哉!”子擊不懌而去。
西攻秦,至鄭而還,築雒陰、合陽。
二十二年,魏、趙、韓列爲諸侯。
二十四年,秦伐我,至陽狐。
二十五年,子擊生子罃。
文侯受子夏經藝,客段幹木,過其閭,未嘗不軾也。
秦嘗欲伐
孔子生魯昌平鄉陬邑。
其先宋人也,曰孔防叔。
防叔生伯夏,伯夏生叔梁紇。
紇與顏氏女野合而生孔子,禱於尼丘得孔子。
魯襄公二十二年而孔子生。
生而首上圩頂,故因名曰丘雲。
字仲尼,姓孔氏。
丘生而叔梁紇死,葬於防山。
防山在魯東,由是孔子疑其父墓處,母諱之也。
孔子爲兒嬉戲,常陳俎豆,設禮容。
孔子母死,乃殯五父之衢,蓋其慎也。
郰人挽父之母誨孔子父墓,然後往合葬於防焉。
孔子要絰,季氏饗士,孔子與往。
陽虎絀曰:“季氏饗士,非敢饗子也。
”孔子由是退。
孔子年十七,魯大夫孟釐子病且死,誡其嗣懿子曰:“孔丘,聖人之後,滅於宋。
其祖弗父何始有宋而嗣讓厲公。
及正考父佐戴、武、宣公,三命茲益恭,故鼎銘雲:‘一命而僂,再命而傴,三命而俯,循牆而走,亦莫敢餘侮。
饘於是,粥於是,以糊餘口。
’其恭如是。
吾聞聖人之後,雖不當世,必有達者。
今孔丘年少好禮,其達者歟?吾即沒,若必師之。
”及釐子卒,懿子與魯人南宮敬叔往學禮焉。
是歲,季武子卒,平子代立。
孔子貧且賤。
及長,嘗爲季氏史,料量平;嘗爲司職吏而畜蕃息。
由是爲司空。
已而去魯,斥乎齊,逐乎宋、衛,困於陳蔡之間,於是反魯。
孔子長九尺有六寸,人皆謂之“長人”而異之。
魯復善待,由是反魯。
魯南宮敬叔言魯君曰:“請與孔子適周。
”魯君與之一乘車,兩馬,一豎子俱,適周問禮,蓋見老子云。
辭去,而老子送之曰:“吾聞富貴者送人以財,仁人者送人以言。
吾不能富貴,竊仁人之號,送子以言,曰:‘聰明深察而近於死者,好議人者也。
博辯廣大危其身者,發人之惡者也。
爲人子者毋以有己,爲人臣者毋以有己。
’”孔子自周反於魯,弟子稍益進焉。
是時也,晉平公淫,六卿擅權,東伐諸侯;楚靈王兵彊,陵轢中國;齊大而近於魯。
魯小弱,附於楚則晉怒;附於晉則楚來伐;不備於齊,齊師侵魯。
魯昭公之二十年,而孔子蓋年三十矣。
齊景公與晏嬰來適魯,景公問孔子曰:“昔秦穆公國小處闢,其霸何也?”對曰:“秦,國雖小,其志大;處雖闢,行中正。
身舉五羖,爵之大夫,起累紲之中,與語三日,授之以政。
以此取之,雖王可也,其霸小矣。
”景公說。
孔子年三十五,而季平子與郈昭伯以鬥雞故得罪魯昭公,昭公率師擊平子,平子與孟氏、叔孫氏三家共攻昭公,昭公師敗,奔於齊,齊處昭公幹侯。
其後頃之,魯亂。
孔子適齊,爲高昭子家臣,欲以通乎景公。
與齊太師語樂,聞韶音,學之,三月不知肉味,齊人稱之。
景公問政孔子,孔子曰:“君君,臣臣,父
孔子生魯昌平鄉陬邑。
其先宋人也,曰孔防叔。
防叔生伯夏,伯夏生叔梁紇。
紇與顏氏女野合而生孔子,禱於尼丘得孔子。
魯襄公二十二年而孔子生。
生而首上圩頂,故因名曰丘雲。
字仲尼,姓孔氏。
丘生而叔梁紇死,葬於防山。
防山在魯東,由是孔子疑其父墓處,母諱之也。
孔子爲兒嬉戲,常陳俎豆,設禮容。
孔子母死,乃殯五父之衢,蓋其慎也。
郰人挽父之母誨孔子父墓,然後往合葬於防焉。
孔子要絰,季氏饗士,孔子與往。
陽虎絀曰:“季氏饗士,非敢饗子也。
”孔子由是退。
孔子年十七,魯大夫孟釐子病且死,誡其嗣懿子曰:“孔丘,聖人之後,滅於宋。
其祖弗父何始有宋而嗣讓厲公。
及正考父佐戴、武、宣公,三命茲益恭,故鼎銘雲:‘一命而僂,再命而傴,三命而俯,循墻而走,亦莫敢餘侮。
饘於是,粥於是,以糊餘口。
’其恭如是。
吾聞聖人之後,雖不當世,必有達者。
今孔丘年少好禮,其達者歟?吾即沒,若必師之。
”及釐子卒,懿子與魯人南宮敬叔往學禮焉。
是歲,季武子卒,平子代立。
孔子貧且賤。
及長,嘗爲季氏史,料量平;嘗爲司職吏而畜蕃息。
由是爲司空。
已而去魯,斥乎齊,逐乎宋、衛,困於陳蔡之間,於是反魯。
孔子長九尺有六寸,人皆謂之“長人”而異之。
魯復善待,由是反魯。
魯南宮敬叔言魯君曰:“請與孔子適周。
”魯君與之一乘車,兩馬,一豎子俱,適周問禮,蓋見老子云。
辭去,而老子送之曰:“吾聞富貴者送人以財,仁人者送人以言。
吾不能富貴,竊仁人之號,送子以言,曰:‘聰明深察而近於死者,好議人者也。
博辯廣大危其身者,發人之惡者也。
爲人子者毋以有己,爲人臣者毋以有己。
’”孔子自周反於魯,弟子稍益進焉。
是時也,晉平公淫,六卿擅權,東伐諸侯;楚靈王兵彊,陵轢中國;齊大而近於魯。
魯小弱,附於楚則晉怒;附於晉則楚來伐;不備於齊,齊師侵魯。
魯昭公之二十年,而孔子蓋年三十矣。
齊景公與晏嬰來適魯,景公問孔子曰:“昔秦穆公國小處闢,其霸何也?”對曰:“秦,國雖小,其志大;處雖闢,行中正。
身舉五羖,爵之大夫,起累紲之中,與語三日,授之以政。
以此取之,雖王可也,其霸小矣。
”景公說。
孔子年三十五,而季平子與郈昭伯以鬥雞故得罪魯昭公,昭公率師擊平子,平子與孟氏、叔孫氏三家共攻昭公,昭公師敗,奔於齊,齊處昭公幹侯。
其後頃之,魯亂。
孔子適齊,爲高昭子家臣,欲以通乎景公。
與齊太師語樂,聞韶音,學之,三月不知肉味,齊人稱之。
景公問政孔子,孔子曰:“君君,臣臣,父
自古受命帝王及繼體守文之君,非獨內德茂也,蓋亦有外戚之助焉。
夏之興也以塗山,而桀之放也以末喜。
殷之興也以有娀,紂之殺也嬖妲己。
周之興也以姜原及大任,而幽王之禽也淫於襃姒。
故易基乾坤,詩始關雎,書美釐降,春秋譏不親迎。
夫婦之際,人道之大倫也。
禮之用,唯婚姻爲兢兢。
夫樂調而四時和,陰陽之變,萬物之統也。
可不慎與?人能弘道,無如命何。
甚哉,妃匹之愛,君不能得之於臣,父不能得之於子,況卑下乎!既驩合矣,或不能成子姓;能成子姓矣,或不能要其終:豈非命也哉?孔子罕稱命,蓋難言之也。
非通幽明之變,惡能識乎性命哉?
太史公曰:秦以前尚略矣,其詳靡得而記焉。
漢興,呂娥姁爲高祖正後,男爲太子。
及晚節色衰愛弛,而戚夫人有寵,其子如意幾代太子者數矣。
及高祖崩,呂后夷戚氏,誅趙王,而高祖後宮唯獨無寵疏遠者得無恙。
呂后長女爲宣平侯張敖妻,敖女爲孝惠皇后。
呂太后以重親故,欲其生子萬方,終無子,詐取後宮人子爲子。
及孝惠帝崩,天下初定未久,繼嗣不明。
於是貴外家,王諸呂以爲輔,而以呂祿女爲少帝后,欲連固根本牢甚,然無益也。
高後崩,合葬長陵。
祿、產等懼誅,謀作亂。
大臣徵之,天誘其統,卒滅呂氏。
唯獨置孝惠皇后居北宮。
迎立代王,是爲孝文帝,奉漢宗廟。
此豈非天邪?非天命孰能當之?
薄太后,父吳人,姓薄氏,秦時與故魏王宗家女魏媼通,生薄姬,而薄父死山陰,因葬焉。
及諸侯畔秦,魏豹立爲魏王,而魏媼內其女於魏宮。
媼之許負所相,相薄姬,雲當生天子。
是時項羽方與漢王相距滎陽,天下未有所定。
豹初與漢擊楚,及聞許負言,心獨喜,因背漢而畔,中立,更與楚連和。
漢使曹參等擊虜魏王豹,以其國爲郡,而薄姬輸織室。
豹已死,漢王入織室,見薄姬有色,詔內後宮,歲餘不得幸。
始姬少時,與管夫人、趙子兒相愛,約曰:“先貴無相忘。
”已而管夫人、趙子兒先幸漢王。
漢王坐河南宮成皋臺,此兩美人相與笑薄姬初時約。
漢王聞之,問其故,兩人具以實告漢王。
漢王心慘然,憐薄姬,是日召而幸之。
薄姬曰:“昨暮夜妾夢蒼龍據吾腹。
”高帝曰:“此貴徵也,吾爲女遂成之。
”一幸生男,是爲代王。
其後薄姬希見高祖。
高祖崩,諸御幸姬戚夫人之屬,呂太后怒,皆幽之,不得出宮。
而薄姬以希見故,得出,從子之代,爲代王太后。
太后弟薄昭從如代。
代王立十七年,高後崩。
大臣議立後,疾外家呂氏彊,皆稱薄氏仁善,故迎代王,立爲孝文皇帝,而太后改號曰皇太后,弟薄昭封爲軹侯。
薄太后
荊王劉賈者,諸劉,不知其何屬初起時。
漢王元年,還定三秦,劉賈爲將軍,定塞地,從東擊項籍。
漢四年,漢王之敗成皋,北渡河,得張耳、韓信軍,軍脩武,深溝高壘,使劉賈將二萬人,騎數百,渡白馬津入楚地,燒其積聚,以破其業,無以給項王軍食。
已而楚兵擊劉賈,賈輒壁不肯與戰,而與彭越相保。
漢五年,漢王追項籍至固陵,使劉賈南渡淮圍壽春。
還至,使人間招楚大司馬周殷。
周殷反楚,佐劉賈舉九江,迎武王黥布兵,皆會垓下,共擊項籍。
漢王因使劉賈將九江兵,與太尉盧綰西南擊臨江王共尉。
共尉已死,以臨江爲南郡。
漢六年春,會諸侯於陳,廢楚王信,囚之,分其地爲二國。
當是時也,高祖子幼,昆弟少,又不賢,欲王同姓以鎮天下,乃詔曰:“將軍劉賈有功,及擇子弟可以爲王者。
”羣臣皆曰:“立劉賈爲荊王,王淮東五十二城;高祖弟交爲楚王,王淮西三十六城。
”因立子肥爲齊王。
始王昆弟劉氏也。
高祖十一年秋,淮南王黥布反,東擊荊。
荊王賈與戰,不勝,走富陵,爲布軍所殺。
高祖自擊破布。
十二年,立沛侯劉濞爲吳王,王故荊地。
燕王劉澤者,諸劉遠屬也。
高帝三年,澤爲郎中。
高帝十一年,澤以將軍擊陳豨,得王黃,爲營陵侯。
高後時,齊人田生遊乏資,以畫幹營陵侯澤。
澤大說之,用金二百斤爲田生壽。
田生已得金,即歸齊。
二年,澤使人謂田生曰:“弗與矣。
”田生如長安,不見澤,而假大宅,令其子求事呂后所幸大謁者張子卿。
居數月,田生子請張卿臨,親脩具。
張卿許往。
田生盛帷帳共具,譬如列侯。
張卿驚。
酒酣,乃屏人說張卿曰:“臣觀諸侯王邸弟百餘,皆高祖一切功臣。
今呂氏雅故本推轂高帝就天下,功至大,又親戚太后之重。
太后春秋長,諸呂弱,太后欲立呂產爲王,王代。
太后又重發之,恐大臣不聽。
今卿最幸,大臣所敬,何不風大臣以聞太后,太后必喜。
諸呂已王,萬戶侯亦卿之有。
太后心欲之,而卿爲內臣,不急發,恐禍及身矣。
”張卿大然之,乃風大臣語太后。
太后朝,因問大臣。
大臣請立呂產爲呂王。
太后賜張卿千斤金,張卿以其半與田生。
田生弗受,因說之曰:“呂產王也,諸大臣未大服。
今營陵侯澤,諸劉,爲大將軍,獨此尚觖望。
今卿言太后,列十餘縣王之,彼得王,喜去,諸呂王益固矣。
”張卿入言,太后然之。
乃以營陵侯劉澤爲琅邪王。
琅邪王乃與田生之國。
田生勸澤急行,毋留。
出關,太后果使人追止之,已出,即還。
及太后崩,琅邪王澤乃曰:“帝少,諸呂用事,劉氏孤弱。
”乃引兵與齊王合謀西,欲誅諸呂。
至樑
楚元王劉交者,高祖之同母(此處有誤,應爲異母)少弟也,字遊。
高祖兄弟四人,長兄伯,伯蚤卒。
始高祖微時,嘗闢事,時時與賓客過巨嫂食。
嫂厭叔,叔與客來,嫂詳爲羹盡,櫟釜,賓客以故去。
已而視釜中尚有羹,高祖由此怨其嫂。
及高祖爲帝,封昆弟,而伯子獨不得封。
太上皇以爲言,高祖曰:“某非忘封之也,爲其母不長者耳。
”於是乃封其子信爲羹頡侯。
而王次兄仲於代。
高祖六年,已禽楚王韓信於陳,乃以弟交爲楚王,都彭城。
即位二十三年卒,子夷王郢立。
夷王四年卒,子王戊立。
王戊立二十年,冬,坐爲薄太后服私奸,削東海郡。
春,戊與吳王合謀反,其相張尚、太傅趙夷吾諫,不聽。
戊則殺尚、夷吾,起兵與吳西攻樑,破棘壁。
至昌邑南,與漢將周亞夫戰。
漢絕吳楚糧道,士卒飢,吳王走,楚王戊自殺,軍遂降漢。
漢已平吳楚,孝景帝欲以德侯子續吳,以元王子禮續楚。
竇太后曰:“吳王,老人也,宜爲宗室順善。
今乃首率七國,紛亂天下,柰何續其後!”不許吳,許立楚後。
是時禮爲漢宗正。
乃拜禮爲楚王,奉元王宗廟,是爲楚文王。
文王立三年卒,子安王道立。
安王二十二年卒,子襄王注立。
襄王立十四年卒,子王純代立。
王純立,地節二年,中人上書告楚王謀反,王自殺,國除,入漢爲彭城郡。
趙王劉遂者,其父高祖中子,名友,諡曰“幽”。
幽王以憂死,故爲“幽”。
高后王呂祿於趙,一歲而高後崩。
大臣誅諸呂呂祿等,乃立幽王子遂爲趙王。
孝文帝即位二年,立遂弟闢彊,取趙之河間郡爲河間王,(以)[是]爲文王。
立十三年卒,子哀王福立。
一年卒,無子,絕後,國除,入於漢。
遂既王趙二十六年,孝景帝時坐晁錯以適削趙王常山之郡。
吳楚反,趙王遂與合謀起兵。
其相建德、內史王悍諫,不聽。
遂燒殺建德、王悍,發兵屯其西界,欲待吳與俱西。
北使匈奴,與連和攻漢。
漢使曲周侯酈寄擊之。
趙王遂還,城守邯鄲,相距七月。
吳楚敗於樑,不能西。
匈奴聞之,亦止,不肯入漢邊。
欒布自破齊還,乃並兵引水灌趙城。
趙城壞,趙王自殺,邯鄲遂降。
趙幽王絕後。
太史公曰:國之將興,必有禎祥,君子用而小人退。
國之將亡,賢人隱,亂臣貴。
使楚王戊毋刑申公,遵其言,趙任防與先生,豈有篡殺之謀,爲天下僇哉?賢人乎,賢人乎!非質有其內,惡能用之哉?甚矣,“安危在出令,存亡在所任”,誠\哉是言也!
齊悼惠王劉肥者,高祖長庶男也。
其母外婦也,曰曹氏。
高祖六年,立肥爲齊王,食七十城,諸民能齊言者皆予齊王。
齊王,孝惠帝兄也。
孝惠帝二年,齊王入朝。
惠帝與齊王燕飲,亢禮如家人。
呂太后怒,且誅齊王。
齊王懼不得脫,乃用其內史勳計,獻城陽郡,以爲魯元公主湯沐邑。
呂太后喜,乃得辭就國。
悼惠王即位十三年,以惠帝六年卒。
子襄立,是爲哀王。
哀王元年,孝惠帝崩,呂太后稱制,天下事皆決於高後。
二年,高後立其兄子酈侯呂臺爲呂王,割齊之濟南郡爲呂王奉邑。
哀王三年,其弟章入宿衛於漢,呂太后封爲朱虛侯,以呂祿女妻之。
後四年,封章弟興居爲東牟侯,皆宿衛長安中。
哀王八年,高後割齊琅邪郡立營陵侯劉澤爲琅邪王。
三趙王皆廢。
高後立諸呂諸呂爲三王,擅權用事。
朱虛侯年二十,有氣力,忿劉氏不得職。
嘗入待高後燕飲,高後令朱虛侯劉章爲酒吏。
章自請曰:“臣,將種也,請得以軍法行酒。
”高後曰:“可。
”酒酣,章進飲歌舞。
已而曰:“請爲太后言耕田歌。
”高後兒子畜之,笑曰:“顧而父知田耳。
若生而爲王子,安知田乎?”章曰:“臣知之。
”太后曰:“試爲我言田。
”章曰:“深耕穊種,立苗欲疏,非其種者,鉏而去之。
”呂后默然。
頃之,諸呂有一人醉,亡酒,章追,拔劍斬之,而還報曰:“有亡酒一人,臣謹行法斬之。
”太后左右皆大驚。
業已許其軍法,無以罪也。
因罷。
自是之後,諸呂憚朱虛侯,雖大臣皆依朱虛侯,劉氏爲益彊。
趙王呂祿爲上將軍,呂王產爲相國,皆居長安中,聚兵以威大臣,欲爲亂。
朱虛侯章以呂祿女爲婦,知其謀,乃使人陰出告其兄齊王,欲令發兵西,朱虛侯、東牟侯爲內應,以誅諸呂,因立齊王爲帝。
齊王既聞此計,乃與其舅父駟鈞、郎中令祝午、中尉魏勃陰謀發兵。
齊相召平聞之,乃發卒衛王宮。
魏勃紿召平曰:“王欲發兵,非有漢虎符驗也。
而相君圍王,固善。
勃請爲君將兵衛衛王。
”召平信之,乃使魏勃將兵圍王宮。
勃既將兵,使圍相府。
召平曰:“嗟乎!道家之言‘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乃是也。
”遂自殺。
於是齊王以駟鈞爲相,魏勃爲將軍,祝午爲內史,悉發國中兵。
使祝午東詐琅邪王曰:“呂氏作亂,齊王發兵欲西誅之。
齊王自以兒子,年少,不習兵革之事,願舉國委大王。
大王自高帝將也,習戰事。
齊王不敢離兵,使臣請大王幸之臨菑見齊王計事,並將齊兵以西平關中之亂。
”琅邪王信之,以爲然,(西)[乃]馳見齊王。
齊王與魏勃等因留琅邪王,而使祝午盡發琅邪國而並將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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