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和字幼宰,南郡枝江人也,其先本巴郡江州人。
漢末,和率宗族西遷,益州牧劉璋以爲牛鞞、江原長、成都令。
蜀土富實,時俗奢移,貨殖之家,侯服玉食,婚姻葬送,傾家竭產。
和躬率以儉,惡衣蔬食,防遏逾僭,爲之軌制,所在皆移風變善,畏而不犯。
然縣界豪強憚和嚴法,說璋轉和爲巴東屬國都尉。
吏民老弱相攜乞留和者數千人,璋聽留二年,還遷益州太守,其清約如前。
與蠻夷從事,務推誠心,南土愛而信之。
先主定蜀,徵和爲掌軍中郎將,與軍師將軍諸葛亮並署左將軍大司馬府事,獻可替否,共爲歡交。
自和居官食祿,外牧殊域,內幹機衡,二十餘年,死之日家無儋石之財。
亮後爲丞相,教與羣下曰:“夫參署者,集衆思廣忠益也。
若遠小嫌,難相違覆,曠闕損矣。
違覆而得中,猶棄弊蹺而獲珠玉。
然人心苦不能盡,惟徐元直處茲不惑,又董幼宰參署七年,事有不至,至於十反,來相啓告。
苟能慕元直之十一,幼宰之殷勤,有忠於國,則亮可少過矣。
”又曰:“昔初交州平,屢聞得失,後交元直,勤見啓誨,前參事於幼宰,每言則盡,後從事於偉度,數有諫止;雖姿性鄙暗,不能悉納,然與此四子終始好合,亦足以明其不疑於直言也。
”其追思和如此。
劉巴字子初,零陵烝陽人也。
少知名,荊州牧劉表連闢,及舉茂才,皆不就。
表卒,曹公徵荊州。
先主奔江南,荊、楚羣士從之如雲,而巴北詣曹公。
曹公闢爲掾,使招納長沙、零陵、桂陽。
會先主略有三郡,巴不得反使,遂遠適交址,先主深以爲恨。
巴復從交址至蜀。
俄而先主定益州,巴辭謝罪負,先主不責。
而諸葛孔明數稱薦之,先主辭爲左將軍西曹掾。
建安二十四年,先主爲漢中王,巴爲尚書,後代法正爲尚書令。
躬履清儉,不治產業,又自以歸附非素,懼見猜嫌,恭默守靜,退無私交,非公事不言。
先主稱尊號,昭告皇天上帝后土神祗,凡諸文誥策命,皆巴所作也。
章武二年卒。
卒後,魏尚書僕射陳羣與丞相諸葛亮書,問巴消息,稱曰劉君子初,甚敬重焉。
馬良字季常,襄陽宜城人也。
兄弟五人,並有才名,鄉里爲之諺曰:“馬氏五常,白眉最良。
”良眉中有白毛,故以稱之。
先主領荊州,闢爲從事。
及先主入蜀,諸葛亮亦從後往,良留荊州,與亮書曰:“聞雒城已拔,此天祚也。
尊兄應期贊世,配業光國,魄兆遠矣。
夫變用雅慮,審貴垂明,於以簡才,宜適其時。
若乃和光悅遠,邁德天壤,使時閉於聽,世服於道,齊高妙之音,正鄭、衛之聲,並利於事,無相奪倫,此乃管絃之至,牙、曠之調也。
雖非鍾期,敢不擊節!”
先主姓劉,諱備,字玄德,涿郡涿縣人,漢景帝子中山靖王勝之後也。
勝子貞,元狩六年封涿縣陸城亭侯,坐酎金失侯,因家焉。
先主祖雄,父弘,世仕州郡。
雄舉孝廉,官至東郡範令。
先主少孤,與母販履織蓆爲業。
舍東南角籬上有桑樹生高五丈餘,遙望見童童如小車蓋,往來者皆怪此樹非凡,或謂當出貴人。
先主少時,與宗中諸小兒於樹下戲,言:“吾必當乘此羽葆蓋車。
”叔父子敬謂曰:“汝勿妄語,滅吾門也!”年十五,母使行學,與同宗劉德然、遼西公孫瓚俱事故九江太守同郡盧植。
德然父元起常資給先主,與德然等。
元起妻曰:“各自一家,何能常爾邪!”元起曰:“吾宗中有此兒,非常人也。
”而瓚深與先主相友。
瓚年長,先主以兄事之。
先主不甚樂讀書,喜狗馬、音樂、美衣服。
身長七尺五寸,垂手下膝,顧自見其耳。
少語言,善下人,喜怒不形於色。
好交結豪俠,年少爭附之。
中山大商張世平、蘇雙等貲累千金,販馬周旋於涿郡,見而異之,乃多與之金財。
先主是由得用合徒衆。
靈帝末,黃巾起,州郡各舉義兵,先主率其屬從校尉鄒靖討黃巾賊有功,除安喜尉。
督郵以公事到縣,先主求謁,不通,直入縛督郵,杖二百,解綬系其頸着馬柳,棄官亡命。
頃之,大將軍何進遣都尉毋丘毅詣丹楊募兵,先主與俱行,至下邳遇賊,力戰有功,除爲下密丞。
復去官。
後爲高唐尉,遷爲令。
爲賊所破,往奔中郎將公孫瓚,瓚表爲別部司馬,使與青州刺史田楷以拒冀州牧袁紹。
數有戰功,試守平原令,後領平原相。
郡民劉平素輕先主,恥爲之下,使客刺之。
客不忍刺,語之而去。
其得人心如此。
袁紹攻公孫瓚,先主與田楷東屯齊。
曹公徵徐州,徐州牧陶謙遣使告急於田楷,楷與先主俱救之。
時先主自有兵千餘人及幽州烏丸雜胡騎,又略得饑民數千人。
既到,謙以丹楊兵四千益先主,先主遂去楷歸謙。
謙表先主爲豫州刺史,屯小沛。
謙病篤,謂別駕麋竺曰:“非劉備不能安此州也。
”謙死,竺率州人迎先主,先主未敢當。
下邳陳登謂先主曰:“今漢室陵遲,海內傾履,立功立事,在於今日。
(彼)[鄙]州殷富,戶口百萬,欲屈使君撫臨州事。
”先主曰:“袁公路近在壽春,此君四世五公,海內所歸,君可以州與之。
”登曰:“公路驕豪,非治亂之主。
今欲爲使君合步騎十萬,上可以匡主濟民,成五霸之業,下可以割地守境,書功於竹帛。
若使君不見聽許,登亦未敢聽使君也。
”北海相孔融謂先主曰:“袁公路豈憂國忘家者邪?冢中枯骨,何足介意。
今日之事,百姓與能,天與不取,悔不可追。
”先主遂領徐州。
袁術
龐統字士元,襄陽人也。
少時樸鈍,未有識者。
潁川司馬徽清雅有知人鑑,統弱冠往見徽,徽採桑於樹上,坐統在樹下,共語自晝至夜。
徽甚異之,稱統當爲南州士之冠冕,由是漸顯。
後郡命爲功曹。
性好人倫,勤於長養。
每所稱述,多過其才,時人怪而問之,統答曰:“當今天下大亂,雅道陵遲,善人少而惡人多。
方欲興風俗,長道業,不美其譚即聲名不足慕企,不足慕企而爲善者少矣。
今拔十失五,猶得其半,而可以崇邁世教,使有志者自勱,不亦可乎?”吳將周瑜助先主取荊州,因領南郡太守。
瑜卒,統送喪至吳,吳人多聞其名。
及當西還,並會昌門,陸績、顧劭、全琮皆往。
統曰:“陸子可謂駑馬有逸足之力,顧子可謂駑牛能負重致遠也。
”謂全琮曰:“卿好施慕名,有似汝南樊子昭。
雖智力不多,亦一時之佳也。
”績、劭謂統曰:“使天下太平,當與卿共料四海之士。
”深與統相結而還。
先主領荊州,統以從事守耒陽令,在縣不治,免官。
吳將魯肅遣先主書曰:“龐士元非百里才也,使處治中、別駕之任,始當展其驥足耳。
”諸葛亮亦言之於先主,先主見與善譚,大器之,以爲治中從事。
親待亞於諸葛亮,遂與亮併爲軍師中郎將。
亮留鎮荊州。
統隨從入蜀。
益州牧劉璋與先主會涪,統進策曰:“今因此會,便可執之,則將軍無用兵之勞而坐定一州也。
”先主曰:“初入他國,恩信未着,此不可也。
”璋既還成都,先主當爲璋北征漢中,統復說曰:“陰選精兵,晝夜兼道,徑襲成都,璋既不武,又素無預備,大軍卒至,一舉便定,此上計也。
楊懷、高沛,璋之名將,各仗強兵,據守關頭,聞數有箋諫璋,使發遣將軍還荊州。
將軍未至,遣與相聞,說荊州有急,欲還救之,並使裝束,外作歸形;此二子既服將軍英名,又喜將軍之去,計必乘輕騎來見,將軍因此執之,進取其兵,乃向成都,此中計也。
退還白帝,連引荊州,徐還圖之,此下計也。
若沉吟不去,將致大困,不可久矣。
”先主然其中計,即斬懷、沛,還向成都,所過輒克。
於涪大會,置酒作樂,謂統曰:“今日之會,可謂樂矣。
”統曰:“伐人之國而以爲歡,非仁者之兵也。
”先主醉,怒曰:“武王伐紂,前歌後舞,非仁者邪?卿言不當,宜速起出!”於是統逡巡引退。
先主尋悔,請還。
統復故位,初不顧謝,飲食自若。
先主謂曰:“曏者之論,阿誰爲失?”統對曰:“君臣俱失。
”先主大笑,宴樂如初。
進圍雒縣,統率衆攻戰,爲流矢所中,卒,時年三十六。
先主痛惜,言則流涕。
拜統父爲議郎,遷諫議大夫,諸葛亮親爲之拜。
追賜統爵關內侯,
黃權,字公衡,巴西閬中人也。
少爲郡吏,州牧劉璋召爲主簿。
時別駕張鬆建議,宜迎先主,使伐張魯。
權諫曰:“左將軍有驍名,今請到,欲以部曲遇之,則不滿其心,欲以賓客禮待,則一國不容二君。
若容有泰山之安,則主有累卵之危。
可但閉境,以待河清。
”璋不聽,竟遣使迎先生,出權爲廣漢長,及先主襲取益州,將帥分下郡縣。
郡縣風景附,權閉城堅守,須劉璋稽服,乃詣降先主。
先主假權偏將軍。
及曹公破張魯,魯走入巴中,權進曰:“若失漢中,則三巴不振,此爲割蜀之股臂也。
”於是先主以權爲護軍,率諸將迎魯,魯已還南鄭,北降曹公。
然卒破杜濩、樸胡,殺夏候淵,據漢中,皆權本謀也。
先主爲漢中王,猶領益州牧,以權爲治中從事,及稱尊號,將東伐吳,權諫曰:“吳人悍戰,又水軍順流,進易退難,臣請爲先驅以當寇,陛下宜爲後鎮。
”先主不從,以權爲鎮北將軍,督江北軍以防魏師。
先主自在江南。
及吳將軍陸議乘流斷圍,南軍敗績,先主引退。
而道隔絕,權不得還,故率將所領降於魏。
有司執法,白收權妻子。
先主曰:“孤負黃權,權不負孤也。
”待之如初。
魏文帝謂權曰:“君舍逆效順,欲追從陳、韓邪?”權對曰:“臣過受劉主殊遇,降吳不可。
還蜀無路,是以歸命。
且敗軍之將,免死爲幸,何古人之可慕也!”文帝善之,拜爲鎮南將軍,封育陽候,加侍中,使之陪乘。
蜀降人或雲誅權妻子,權知其虛言,未便發喪,後得審問,果如所言。
及先主薨問至,魏羣臣鹹賀而權獨否。
文帝察權有局量,欲試驚之,遣左右詔權,末至之間,累催相屬,馬使奔馳,交錯於道,官屬侍從莫碎魄,而權舉止顏色自若。
後領益州刺史,徙佔河南。
大將軍司馬宣王深器之,問權曰:“蜀中有卿輩幾人?”
權笑而答曰:“不圖明公見顧之重也!”宣王與諸葛亮書曰:“黃公衡,快士也,每坐起嘆述足下,不去口實。
”景初三年,蜀延熙二年,權遷車騎將軍、儀同三司。
明年卒,諡曰景候。
子邕嗣、邕無子,絕。
權留蜀子祟,爲尚書郎,隨衛將軍諸葛瞻拒鄧艾。
到涪縣,瞻盤桓未近,祟屢勸瞻宜速行據險,無令敵得入平地。
瞻猶與未納,祟至於流涕。
會艾長驅而前,瞻卻戰綿竹,祟帥厲軍士,期於必死,臨陣見殺。
李恢字德昂,建寧俞元人也,仕郡督郵,姑夫囊習爲建伶令,有違犯之事,恢坐習免官。
太守董和以習方土大姓,寢而不許。
後貢恢於州,涉道末至,聞先主自葭萌還攻劉璋。
恢知璋之必敗,先主必成也,乃託名郡使,北詣先主,遇於綿竹。
先主嘉之,從至洛城,遣恢至漢中交好馬超,
虞翻字仲翔,會稽餘姚人也。
太守王朗命爲功曹。
孫策徵會稽,翻時遭父喪,衰絰詣府門,朗欲就之,翻乃脫衰入見,勸朗避策。
朗不能用。
拒戰敗績,亡走浮海。
翻追隨營護,到東部候官,候官長閉城不受,翻往說之,然後見納。
朗謂翻曰:“卿有老母,可以還矣。
”翻既歸,策覆命爲功曹,待以交友之禮。
身詣翻第。
策好馳騁遊獵,翻諫曰:“明府用烏集之衆,驅散附之士,皆得其死力,雖漢高帝不及也。
至於輕出微行,從官不暇嚴,吏卒常苦之。
夫君人者不重則不威,故曰龍魚服,困於豫且,白蛇自放,劉季害之,願少留意。
”策曰:“君言是也,然時有所思,端坐悒悒,有裨諶草創之計,是以行耳。
”翻出爲富春長。
策薨,諸長吏並欲出赴喪,翻曰:“恐鄰縣山民或有奸變,遠委城郭,必致不虞。
”因留制服行喪。
諸縣皆效之,鹹以安寧。
後翻州舉茂才,漢召爲侍御使,曹公爲司空闢,皆不就。
翻與少府孔融書,並示以所着《易注》。
融答書曰:“聞延陵之理樂,睹吾子之治《易》,乃知東南之美者,非徒會稽之竹箭也。
又觀象雲物,察應寒溫,原其禍福,與神合契,可謂探賾窮通者也。
”會稽東部都尉張紘又與融書曰:“虞仲翔前頗爲論者所侵,美寶爲質,雕摩益光,不足以損。

孫權以爲騎都尉。
翻數犯顏諫爭,權不能悅。
又性不協俗,多見謗毀,坐徙丹楊涇縣。
呂蒙圖取關羽,稱疾還建業,以翻兼知醫術,請以自隨,亦欲因此令翻得釋也。
後蒙舉軍西上,南郡太守麋芳開城出降。
蒙未據郡城而作樂沙上。
翻渭蒙曰:“今區區一心者麋將軍也,城中之人豈可盡信,何不急入城持其管答乎?”蒙即從之。
時城中有伏計,賴翻謀不行。
關羽既敗,權使翻筮之,得《兌》下《坎》上,《節》,五爻變之《臨》,翻曰:“不出二日,必當斷頭。
”果如翻言。
權曰:“卿不及伏羲,可與東方朔爲比矣。
”魏將於禁爲羽所獲,系在城中,權至釋之,請與相見。
他日,權乘馬出,引禁並行,翻呵禁曰:“爾降虜,何敢與吾君齊馬首乎!”欲抗鞭擊禁,權呵止之。
後權於樓船會羣臣飲,禁聞樂流涕,翻又曰:“汝欲以僞求免邪?”權帳然不平。
權既爲吳王,歡宴之末。
自起行酒,翻伏地陽醉,不持。
權去,翻起坐。
權於是大怒,手劍欲擊之,侍坐者莫不惶遽。
惟大司農劉基起抱權諫曰:“大王以三爵之後殺善士,雖翻有罪,天下孰知之?且大王以能容賢畜衆,故海內望風,今一朝棄之,可乎?”
權曰:“曹孟德尚殺孔文舉,孤於虞翻何有哉!”基曰:“孟德輕害士人,天下非之。
大王躬行德義,欲與堯、舜
孫破虜吳夫人,吳主權母也。
本吳人,徙錢唐,早失父母。
與弟景居。
孫堅聞其才貌,欲娶之。
吳氏親戚嫌堅輕狡,將拒焉,堅甚以慚恨。
夫人謂親戚曰:“何愛一女以取禍乎?如有不遇,命也。
”於是遂許爲婚,生四男一女。
景常隨堅征伐有功,拜騎都尉。
袁術上景領丹楊太守,討故太守周昕,遂據其郡。
孫策與孫河、呂範依景,合衆共討涇縣山賊祖郎。
郎敗走。
會爲劉繇所迫,景復北依術,術以爲督軍中郎將,與孫賁共討樊能、於麋於橫江,又擊笮融、薛禮於秣陵。
時策被創牛渚,降賊復反,景攻討,盡禽之。
從討劉繇,繇奔豫章,策遣景、賁到壽春報術。
術方與劉備爭徐州,以景爲爲廣陵太守。
術後僭號。
策以書喻術,術不納,便絕江津,不與通,使人告景。
景即委郡東歸,策復以景爲丹揚太守。
漢遣議郎王誧銜命南行,表景爲揚武將軍,領郡如故。
及權少年統業,夫人助治軍國,甚有補益。
建安七年,臨薨,引見張昭等,屬以後事,合葬高陵。
八年,景卒宮,子奮授兵爲將,封新亭侯,卒。
子安嗣,安坐黨魯王霸死。
奮弟祺嗣,封都亭侯,卒。
子纂嗣。
纂妻即滕胤女也,胤被誅,並遇害。
吳主權謝夫人,會稽山陰人也。
父煚,漢尚書郎、徐令。
權母吳,爲權聘以爲妃,愛幸有寵。
後權納姑孫徐氏,欲令謝下之,謝不肯,由是失志。
早卒。
後十餘年,弟承拜五官郎中,稍遷長沙東部都尉、武陵太守,撰《後漢書》百餘卷。
吳主權徐夫人,吳郡富春人也。
祖父真,與權父堅相親,堅以妹妻真,生琨。
琨少仕州郡,漢末擾亂,去吏,隨堅征伐有功,拜偏將軍。
堅薨,隨孫策討樊能、於糜等於橫江,擊張英於當利口。
而船少,欲駐軍更求。
琨母時在軍中,謂琨曰:“恐州家多發水軍來逆人,則不利矣,如何可駐邪?宜伐蘆葦以爲泭,佐船渡軍。
”琨具啓策,策即行之。
衆悉俱濟,遂破英,擊走笮融、劉繇,事業克定。
策表琨領丹楊太守,會吳景委廣陵來東,復爲丹楊守。
琨以督軍中郎將領兵,從破廬江太守李術,封廣德侯,遷平虜將軍。
後從討黃祖,中流矢卒。
琨生夫人,初適同郡陸尚。
尚卒,極爲討虜將軍在吳,聘以爲妃,使母養子登。
後權遷移,以夫人妒忌,廢處吳。
積十餘年,權爲吳王及即尊號,登爲太子,羣臣請立夫人爲後,權意在步氏,卒不許。
後以疾卒。
兄矯,嗣父琨侯,討平山越,拜偏將軍,先夫人卒,無子。
弟祚襲封,亦以戰功至(於)蕪湖督、平魏將軍。
吳主權步夫人,臨淮淮陰人也。
與丞相騭同族。
漢末,其母攜將徙廬江,廬江爲孫策所破,皆東渡江,以美麗得幸於權,
孫靜字幼臺,堅季弟也。
堅始舉事,靜糾合鄉曲及宗室五六百人以爲保障,衆鹹附焉。
策破劉繇,定諸縣。
進攻會稽,遣人請靜,靜將家屬與策會於錢唐。
是時太守王朗拒策於固陵,策數渡水戰,不能克。
靜說策曰:“朗負阻城守,難可卒拔。
查瀆南去此數十里,而道之要徑也,宜從彼據其內,所謂攻其無備、出其不意者也。
吾當自帥衆爲軍前隊,破之必矣。
”策曰:“善。
”乃詐令軍中曰:“頃連雨水濁,兵飲之多腹痛,令促具罌缶數百口澄水。
”至昏暮,羅以然火誑朗,便分軍夜投查瀆道,襲高遷屯。
朗大驚。
遣故丹楊太守周昕等帥兵前戰。
策破昕等,斬之,遂定會稽。
表拜靜爲奮武校尉,欲授之重任,靜戀墳墓宗族,不樂出仕,求留鎮守。
策從之。
權統事,就遷昭義中郎將,終於家。
有五子,皓、瑜、皎、奐、謙。
皓三子:綽、超、恭。
超爲偏將軍。
恭生峻。
綽生綝.瑜字仲異,以恭義校尉始領兵衆。
是時賓客諸將多江西人,瑜虛心綏撫,得其歡心。
建安九年,領丹楊太守,爲衆所附,至萬餘人。
加綏遠將軍。
十一年,與周瑜共討麻、保二屯,破之。
後從權拒曹公於濡須,權欲交戰,瑜說權持重,權不從,軍果無功。
遷奮威將軍,領郡如故,自溧陽徙屯牛渚。
瑜以永安人饒助爲襄安長,無錫人顏連爲居巢長,使招納廬江二郡,各得降附。
濟陰人馬普篤學好古,瑜厚禮之,使二府將吏子弟數百人就受業,遂立學官,臨饗講肄。
是時諸將皆以軍務爲事,而瑜好樂墳典,雖在戎旅,誦聲不絕。
年三十九,建安二十年卒。
瑜五子:彌、熙、耀、曼、紘。
曼至將軍,封侯。
孫皎字叔朗,始拜護軍校尉,領衆二千餘人。
是時曹公數出濡須,皎每赴拒,號爲精銳。
遷都護徵虜將軍,代程普督夏口。
黃蓋及兄瑜卒,又並其軍。
賜沙羨、雲杜、南新市、竟陵爲奉邑。
自置長吏。
輕財能施,善於交結,與諸葛瑾至厚。
委廬江劉靖以得失,江夏李允以衆事,廣陵吳碩、河南張樑以軍旅,而傾心親待,莫不自盡。
皎嘗遣兵候獲魏邊將吏美女以進皎,皎更其衣服送還之,下令曰:“今所誅者曹氏,其百姓何罪?
自今以往,不得擊其老弱。
“由是江淮間多歸附者。
嘗以小故與甘寧忿爭,或以諫寧,寧曰:”臣子一例,徵虜雖公子,何可專行侮人邪!吾值明主,但當輸效力命,以報所天,誠不能隨俗屈典矣。
“權聞之,以書讓皎曰:”自吾與北方爲敵,中間十年,初時相持年小,今者且三十矣。
孔子言‘三十而立’,非但謂五經也。
授卿以精兵,委卿以大任,都護諸將於千里之外,欲使如楚任昭奚恤,揚威於北境。
非徒相使逞私志而已。
張昭字子布,彭城人也。
少好學,善隸書,從白侯子安受《左氏春秋》,博覽衆書,與琅邪趙昱、東海王朗俱發名友善。
弱冠察孝廉,不就。
與朗共論舊君諱事,州里才士陳琳等皆稱善之。
刺史陶謙舉茂才,不應,謙以爲輕己,遂見拘執。
昱傾身營救,方以得免。
漢末大亂,徐方士民多避難揚土,昭皆南渡江。
孫策創業,命昭爲長史、撫軍中郎將,升堂拜母,如比肩之舊,文武之事,一以委昭。
昭每得北方士大夫書疏,專歸美於昭,昭欲嘿而不宣則懼有私,宣之則恐非宜,進退不安。
策聞之,歡笑曰:“昔管仲相齊,一則仲父,二則仲父,而桓公爲霸者宗。
今子布賢,我能用之,其功名獨不在我乎!”,策臨亡,以弟權託昭,昭率羣僚立而輔之。
上表漢室,下移屬城,中外將校,各令奉職,權悲感未視事,昭謂權曰:“夫爲人後者,貴能負荷先軌,克昌堂構,以成勳業也。
方今天下鼎沸,羣盜滿山,孝廉何得寢伏哀慼,肆匹夫之情哉?”乃身自扶權上馬,陳兵而出,然後衆心知有所歸。
昭復爲權長史,授任如前。
後劉備表權行車騎將軍,昭爲軍師。
權每田獵,常乘馬射虎,虎常突前攀持馬鞍。
昭變色而前曰:“將軍何有當爾?
夫爲人君者,謂能駕御英雄,驅使羣賢,豈謂馳逐於原野,校勇於猛獸者乎?如有一旦之患,奈天下笑何?“權謝昭曰:”年少慮事不遠,以此慚君。
“然猶不能已,乃作射虎車,爲方目,間不置蓋,一人爲御,自於中射之。
時有逸羣之獸,輒復犯車,而權每手擊以爲樂。
昭雖諫爭,常笑而不答。
魏黃初二年,遣使者邢貞拜權爲吳王。
貞入門,不下車。
昭謂貞曰:”夫禮無不敬,故法無不行。
而君敢自尊大,豈以江南寡弱,無方寸之刃故乎!“貞即遽下車。
拜昭爲綏遠將軍,封由拳侯。
權於武昌,臨釣臺,飲酒大醉。
權使人以水灑羣臣曰:”今日酣飲,惟醉墮臺中,乃當止耳。
“昭正色不言,出外車中坐。
權遣人呼昭還,謂曰:”爲共作樂耳,公何爲怒乎?“昭對曰:”昔紂爲糟丘酒池長夜之飲,當時亦以爲樂,不以爲惡也。
“權默然。
有慚色,遂罷酒。
初,權當置丞相,衆議歸昭。
權曰:“方今多事,職統者責重,非所以優之也。

後孫邵卒,百寮復舉昭,權曰:“孤豈爲子布有愛乎?領丞相事煩,而此公性剛,所言不從,怨咎將興,非所以益之也。
”乃用顧雍。
權既稱尊號,昭以老病,上還官位及所統領。
更拜輔吳將軍,班亞三司,改封婁侯,食邑萬戶。
在裏宅無事,乃着《春秋左氏傳》解及《論語》注。
權嘗問衛尉嚴畯:“寧念小時所暗書不?”畯因誦《孝經》“仲尼居”。
昭曰:“
劉繇,字正禮,東萊牟平人也。
齊孝王少子封牟平侯,子孫家焉。
繇伯父寵,爲漢太尉。
繇兄岱,字公山,歷位侍中,兗州刺史。
繇年十九,從父韙爲賊所劫質。
繇篡取以歸,由是顯名。
舉孝廉,爲郎中,除下邑長。
時郡守以貴戚託之,遂棄官去。
州闢部濟南,濟南相中常侍子,貪穢不循,繇奏免之。
平原陶丘洪薦繇,欲令舉茂才。
刺吏曰:“前年舉公山。
奈何復舉正禮乎?”洪曰:“若明使君用公山於前,擢正禮於後,所謂御二龍於長塗,騁騏驥於千里,不亦可乎?”
會闢司空掾,除侍御史,不就。
避亂淮浦,詔書以爲揚州刺史。
時衰術在淮南,繇畏憚,不敢之州。
欲南渡江,吳景,孫賁迎置曲阿。
術圖爲僭逆,攻沒諸郡縣。
繇遣樊能、張英屯江邊以拒之。
以景、賁術所授用,乃迫逐使去。
於是術乃自置揚州刺史,與景、賁併力攻英、能等,歲餘不下。
漢命加繇爲牧,振武將軍,衆數萬人。
孫策東渡,破英、能等。
繇奔丹徒,遂泝江南保豫章,駐彭澤。
笮融先至。
殺太守朱皓,入居郡中。
繇進討融,爲融所破,更復招合屬縣,攻破融,融敗走人山。
爲民所殺。
繇尋病卒,時年四十二。
笮融者,丹楊人。
初聚衆數百,往依徐州牧陶謙。
謙使督廣陵、彭城運漕,遂放縱擅殺,坐斷三郡委輸以自入。
乃大起浮圖祠,以銅爲人,黃金塗身,衣以錦採,垂銅盤九重,下爲重樓閣道,可容三千餘人。
悉課讀佛經,令界內及旁郡人有好佛者聽受道,復其他役以招致之,由此遠近前後至者五千餘人戶。
每浴佛,多設酒飯,布席於路,經數十里,民人來觀及就食且萬人,費以巨億計。
曹公攻陶謙,徐土騷動,融將男女數萬口,馬三千匹,走廣陵,廣陵太守趙昱待以賓禮。
先是,彭城相薛禮爲陶謙所逼,屯秣陵。
融利廣陵之衆,因酒酣殺昱,放兵大略,因載而去。
過殺禮,然後殺皓。
後策西伐江夏,還過豫章,收載繇喪,善遇其家。
王朗遺策書曰:“劉正禮昔初臨州,未能自達,實賴尊門爲之先後。
用能濟江成治,有所處定。
踐境之禮,感分結意,情在終始。
後以袁氏之嫌,稍更乖刺。
更以同盟,還爲仇敵,原其本心,實非所樂。
康寧之後,常願渝平更成,復踐宿好。
一爾分離,款意不昭,奄然殂隕,可爲傷恨。
知敦以厲薄,德以報怨,收骨育孤,哀亡愍存,捐既往之猜。
保六尺之託,誠深恩重分,美名厚實也。
昔魯人雖有齊怨,不廢喪紀,《春秋》善之,謂之得禮,誠良史之所宜借,鄉校之所嘆聞。
正禮元子,致有志操,想必有以殊異。
威盛刑行,施之以恩,不亦優哉!”
繇長子基,字敬輿。
年十四,居繇喪盡禮,故吏饋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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