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困敦,一年。
高宗宣皇帝下之上太建十二年(庚子,公元五八零年)
春,正月,癸巳,周天元祠太廟。
戊戌,以左衛將軍任忠爲南豫州刺史,督緣江軍防事。
乙卯,周稅入市者人一錢。
二月,丁巳,周天元幸露門學,釋奠。
戊午,突厥入貢於周,且迎千金公主。
乙丑,周天元改製爲天制,敕爲天敕。
壬午,尊天元皇太后爲天元上皇太后,天皇太后爲天元聖皇太后。
癸未,詔楊後與三後皆稱太皇后,司馬後直稱皇后。
行軍總管杞公亮,天元之從祖兄也。
其子西陽公溫妻尉遲氏,蜀公迥之孫,有美色,以宗婦入朝。
天元飲之酒,逼而淫之。
亮聞之,懼;三月,軍還,至豫州,密謀襲韋孝寬,並其衆,推諸父爲主,鼓行而西。
亮國官茹寬知其謀,先告孝寬,孝寬潛設備。
亮夜將數百騎襲孝寬營,不克而走。
戊子,孝寬追斬之,溫亦坐誅。
天元即召其妻入宮,拜長貴妃。
辛卯,立亮弟永昌公椿爲杞公。
周天元如同州,增候正、前驅、式道候爲三百六十重。
自應門至於赤岸澤,數十里間,幡旗相蔽,音樂俱作。
又令虎賁持鈒馬上,稱警蹕。
乙未,改同州宮爲成天宮。
庚子,還長安。
詔天台侍衛之官,皆著五色及紅、紫、綠衣,以雜色爲緣,名曰“品色衣”,有大事,與公服間服之。
壬寅,詔內外命婦皆執笏,其拜宗廟及天台,皆俯伏如男子。
天元將立五皇后,以問小宗伯狄道辛彥之。
對曰:“皇后與天子敵體,不宜有五。
”太學博士西城何妥曰:“昔帝嚳四妃,虞舜二妃。
先代之數,何常之有!”帝大悅,免彥之官。
甲辰,詔曰:“坤儀比德,土數惟五,四太皇后外,可增置天中太皇后一人。
”於是以陳氏爲天中太皇后,尉遲妃爲天左太皇后。
又造下帳五,使五皇后各居其一,實宗廟祭器於前,自讀祝版而祭之。
又以五輅載婦人,自帥左右步從。
又好倒懸雞及碎瓦於車上,觀其號呼以爲樂。
夏,四月,癸亥,尚書左僕射陸繕卒。
己巳,周天元祠太廟;己卯,大雩;壬午,幸仲山祈雨;甲申,還宮,令京城士女於衢巷作樂迎候。
五月,癸巳,以尚書右僕射晉安王伯恭爲僕射。
周楊後性柔婉,不妨忌,四皇后及嬪、御等,鹹愛而仰之。
天元昏暴滋甚,喜怒乖度,嘗譴後,欲加之罪。
後進止詳閒,辭色不撓,天元大怒,遂賜後死,逼令引訣,後母獨孤氏詣閣陳謝,叩頭流血,然後得免。
後父大前疑堅,位望隆重,天元忌之,嘗因忿謂後曰:“必族滅爾家!”因召堅,謂左右曰:“色動,即殺之。
”堅至,神色自若,乃止。
內史上大夫鄭譯,與堅少同學,奇堅相表,傾心相結。
堅既爲帝所忌,情不自安,嘗在永
起旃蒙赤奮若,盡柔兆攝提格,凡二年。
高祖武皇帝十五大同十一年(乙丑,公元五四五年)
春,正月,丙申,東魏遣兼散騎常侍李獎來聘。
東魏儀同爾硃文暢與丞相司馬任胄、都督鄭仲禮等,謀因正月望夜觀打簇戲作亂,殺丞相歡,奉文暢爲主。
事泄,皆死。
文暢,榮之子也;其姊,敬宗之後,及仲禮姊大車,皆爲歡妾,有寵,故其兄弟皆不坐。
歡上書言:“幷州,軍器所聚,動須女功,請置宮以處配沒之口;又納吐谷渾之女以招懷之。
”丁未,置晉陽宮。
二月,庚申,東魏主納吐谷渾可汗從妹爲容華。
魏丞相泰遣酒泉胡安諾槃陀始通使於突厥。
突厥本西方小國,姓阿史那氏,世居金山之陽,爲柔然鐵工。
至其酋長土門,始強大,頗侵魏西邊。
安諾槃陀至,其國人皆喜曰:“大國使者至,吾國其將興矣!”
三月,乙未,東魏丞相歡入朝於鄴,百官迎於紫陌。
歡握崔暹手而勞之曰:“往日朝廷豈無法官,莫肯糾劾。
中尉盡心徇國,不避豪強,遂使遠邇肅清。
衝鋒陷陣,大有其人;當官正色,今始見之。
富貴乃中尉自取,高歡父子無以相報。
”賜暹良馬。
暹拜,馬驚走,歡親擁之,授以轡。
東魏主宴於華林園,使歡擇朝廷公直者勸之酒;歡降階跪曰:“唯暹一人可勸,並請以臣所射賜物千段賜之。
”高澄退,謂暹曰:“我尚畏羨,何況餘人!”然暹中懷頗挾巧詐。
初,魏高陽王斌有庶妹玉儀,不爲其家所齒,爲孫騰妓,騰又棄之;高澄遇諸塗,悅而納之,遂有殊寵,封琅邪公主。
澄謂崔季舒曰:“崔暹必造直諫,我亦有以待之。
”及暹諮事,澄不復假以顏色。
居三日,暹懷刺墜之於前。
澄問:“何用此爲?”暹悚然曰:“未得通公主。
”澄大悅,把暹臂,入見之。
季舒語人曰:“崔暹常忿吾佞,在大將軍前,每言叔父可殺;及其自作,乃過於吾。

夏,五月,甲辰,東魏大赦。
魏王盟卒。
晉氏以來,文章競爲浮華,魏丞相泰欲革其弊。
六月,丁巳,魏主饗太廟。
泰命大行臺度支尚書、領著作蘇綽作《大誥》,宣示羣臣,戒以政事;仍命“自今文章皆依此體。

上遣交州刺史楊瞟討李賁,以陳霸先爲司馬;命定州刺史蕭勃會瞟於西江。
勃知軍士憚遠役,因詭說留瞟。
瞟集諸將問計,霸先曰:“交趾叛換,罪由宗室,遂使溷亂數州,逋誅累歲。
定州欲偷安目前,不顧大計。
節下奉辭伐罪,當死生以之。
豈可逗撓不進,長寇沮衆也!”遂勒兵先發。
瞟以霸先爲前鋒。
至交州,賁帥衆三萬拒之,敗於硃鳶,又敗於蘇歷江口。
賁奔嘉寧城,諸軍進圍之。
勃,昺之子也。
魏與柔然頭兵可汗謀連兵伐東魏,丞相歡患之,遣
強圉單閼,一年。
高祖武皇帝十六太清元年(丁卯,公元五四七年)
春,正月朔,日有食之,不盡如鉤。
壬寅,荊州刺史廬陵威王續卒。
以湘東王繹爲都督荊、雍等九州諸軍事、荊州刺史。
續素貪婪,臨終,有啓遣中錄事參軍謝宣融獻金銀器千餘件,上方知其富,因問宣融曰:“王之金盡此乎?”宣融曰:“此之謂多,安可加也!大王之過如日月之食,欲令陛下知之,故終而不隱。
”上意乃解。
初,湘東王繹爲荊州刺史,有微過,續代之,以狀聞,自此二王不通書問。
繹聞其死,入閣而躍,屟爲之破。
丙午,東魏勃海獻武王歡卒。
歡性深密,終日儼然,人不能測,機權之際,變化若神。
制馭軍旅,法令嚴肅。
聽斷明察,不可欺犯。
擢人受任,在於得才,苟其所堪,無問廝養;有虛聲無實者,皆不任用。
雅尚儉素,刀劍鞍勒無金玉之飾。
少能劇飲,自當大任,不過三爵。
知人好士,全護勳舊;每獲敵國盡節之臣,多不之罪。
由是文武樂爲之用。
世子澄祕不發喪,唯行臺左丞陳元康知之。
侯景自念已與高氏有隙,內不自安。
辛亥,據河南叛,歸於魏,潁州刺史司馬世雲以城應之。
景誘執豫州刺史高元成、襄州刺史李密、廣州刺史懷朔暴顯等。
遣軍士二百人載仗,暮入西兗州,欲襲取之。
刺史邢子才覺之,掩捕,盡獲之。
因散檄東方諸州,各爲之備,由是景不能取。
諸將皆以爲景之叛由崔暹,澄不得已,欲殺暹以謝景。
陳元康諫曰:“今雖四海未清,綱紀已定;若以數將在外,苟悅其心,枉殺無辜,虧廢刑典,豈直上負天神,何以下安黎庶!晁錯前事,願公慎之。
”澄乃止,遣司空韓軌督諸軍討景。
辛酉,上祀南郊,大赦;甲子,祀明堂。
二月,魏詔:“自今應宮刑者,直沒官,勿刑。

魏以開府儀同三司若於惠爲司空,侯景爲太傅、河南大行臺、上谷公。
庚辰,景又遣其行臺郎中丁和來,上表言:“臣與高澄有隙,請舉函谷以東,瑕丘以西,豫、廣、潁、荊、襄、兗、南兗、濟、東豫、洛、陽、北荊、北揚等十三州內附,惟青、徐數州,僅須折簡。
且黃河以南,皆臣所職,易同反掌。
若齊、宋一平,徐事燕、趙。
”上召羣臣廷議。
尚書僕射謝舉等皆曰:“頃歲與魏通和,邊境無事,今納其叛臣,竊謂非宜。
”上曰:“雖然,得景則塞北可清;機會難得,豈宜膠柱!”
是歲,正月,乙卯,上夢中原牧守皆以地來降,舉朝稱慶。
旦,見中書舍人硃異,告之,旦曰:“吾爲人少夢,若有夢,必實。
”異曰:“此乃宇內混壹之兆也。
”及丁和至,稱景定計以正月乙卯,上愈神之。
然意猶未決,嘗獨言:“我國家如金
起旃蒙協洽,盡柔兆涒灘,凡二年。
高宗宣皇帝中之上太建七年(乙未,公元五七五年)
春,正月,辛未,上祀南郊。
癸酉,周主如同州。
乙亥,左衛將軍樊毅克潼州。
齊主還鄴。
辛巳,上祀北郊。
二月,丙戌朔,日有食之。
戊申,樊毅克下邳、高柵等六城。
齊主言語澀吶,不喜見朝士,自非寵私暱狎,未嘗交語。
性懦,不堪人視,雖三公、令、錄奏事,莫得仰視,皆略陳大指,驚走而出。
承世祖奢泰之餘,以爲帝王當然,後宮皆寶衣玉食,一裙之費,至直萬匹。
競爲新巧,朝衣夕弊。
盛修宮苑,窮極壯麗。
所好不常,數毀又復。
百工土木,無時休息,夜則然火照作,寒則以湯爲泥。
鑿晉陽西山爲大像,一夜然油萬盆,光照宮中。
每有災異寇盜,不自貶損,唯多設齋,以爲修德。
好自彈琵琶,爲《無愁》之曲,近侍和之者以百數,民間謂之“無愁天子”。
於華林園立貧兒村,帝自衣藍縷之服,行乞其間爲樂。
又寫筑西鄙諸城,使人衣黑衣攻之,帝自帥內參拒鬥。
寵任陸令萱、穆提婆、高阿那肱、韓長鸞等宰制朝政,宦官鄧長顒、陳德信、胡兒何洪珍等並參預機權,各引親黨,超居顯位。
官由財進,獄以賄成,競爲奸諂,蠹政害民。
舊蒼頭劉桃枝等皆開府封王,其餘宦官、胡兒、歌舞人、見鬼人、官奴婢等濫得富貴者,殆將萬數,庶姓封王者以百數,開府千餘人,儀同無數,領軍一時至二十人,侍中、中常侍數十人,乃至狗、馬及鷹亦有儀同、郡君之號,有鬥雞,號開府,皆食其幹祿。
諸嬖倖朝夕娛侍左右,一戲之賞,動逾鉅萬。
既而府藏空竭,乃賜二三郡或六七縣,使之賣官取直。
由是爲守令者,率皆富商大賈,競爲貪縱,賦繁役重,民不聊生。
周高祖謀伐齊,命邊鎮益儲偫,加戍卒;齊人聞之,亦增修守禦。
柱國於翼諫曰:“疆場相侵,互有勝負,徒損兵儲,無益大計。
不如解嚴繼好,使彼懈而無備,然後乘間,出其不意,一舉可取也。
”周主從之。
韋孝寬上疏陳三策。
其一曰:“臣在邊積年,頗見間隙,不因際會,難以成功。
是以往歲出軍,徒有勞費,功績不立,由失機會。
何者?長淮之南,舊爲沃土,陳氏以破亡餘燼,猶能一舉平之;齊人歷年赴救,喪敗而返。
內離外叛,計盡力窮,讎敵有釁,不可失也。
今大軍若出軹關,方軌而進,兼與陳氏共爲掎角,並令廣州義旅出自三鴉,又募山南驍銳,沿河而下,復遣北山稽胡,絕其並、晉之路。
凡此諸軍,仍令各募關、河之外勁勇之士,厚其爵賞,使爲前驅。
嶽動川移,雷駭電激,百道俱進,並趨虜庭。
必當望旗奔潰,所向摧殄,一戎大定,實在此機
起強圉大荒落,盡屠維協洽,凡三年。
昭宗聖穆景文孝皇帝中之上乾寧四年(丁巳,公元八九七年)
春,正月,甲申,韓建奏:“防城將張行思等告睦、濟、韶、通、彭、韓、儀、陳八王謀殺臣,劫車駕幸河中。
”建惡諸王典兵,故使行思等告之。
上大驚,召建諭之,建稱疾不入。
令諸王詣建自陳,建表稱:“諸王忽詣臣理所,不測事端。
臣詳酌事體,不應與諸王相見。
”又稱:“諸王當自避嫌疑,不可輕爲舉措。
陛下若以友愛含容,請依舊制,令歸十六宅,妙選師傅,教以詩書,不令典兵預政。
”且曰:“乞散彼烏合之兵,用光麟趾之化。
”建慮上不從,仍引麾下精兵圍行宮,表疏連上。
上不得已,是夕,詔諸王所領軍士並縱歸田裏,諸王勒歸十六宅,其甲兵並委韓建收掌。
建又奏:“陛下選賢任能,足清禍亂,何必別置殿後四軍。
縱有厚薄之恩,乖無偏無黨之道。
且所聚皆坊市無賴奸猾之徒,平居猶思禍變,臨難必不爲用,而使之張弓挾刃,密邇皇輿,臣竊寒心,乞皆罷。
”遣詔亦從之。
於是殿後四軍二萬餘人悉散,天子之親軍盡矣。
捧日都頭李筠,石門扈從功第一,建復奏斬於大雲橋。
建又奏:“玄宗之末,永王璘暫出江南,遽謀不軌。
代宗時吐蕃入寇,光啓中硃玫亂常,皆援立宗支以系人望。
今諸王銜命四方者,乞皆召還。
”又奏:“諸方士出入禁庭,眩惑聖聽,宜皆禁止,無得入宮。
”詔悉從之。
建既幽諸王於別第,知上意不悅,乃奏請立德王爲太子,欲以解之。
丁亥,詔立德王祐爲皇太子,仍更名裕。
龐師古、葛從周並兵攻鄆州,硃瑄兵少食盡,不復出戰,但引水爲深壕以自固。
辛卯,師古等營於水西南,命爲俘樑。
登已,潛決濠水。
丙申,浮樑成,師古夜以中軍先濟。
瑄聞之,棄城奔中都,葛從周逐之,野人執瑄及妻子以獻。
己亥,罷孫亻屋鳳翔四面行營節度等使,以副都統李思諫爲寧塞節度使。
錢鏐使行軍司馬杜稜救婺州。
安仁義移兵攻睦州,不克而還。
硃全忠入鄆州,以龐師古爲天平留後。
硃瑾留大將康懷貞守兗州。
與河東將史儼、李承嗣掠徐州之境給軍食。
全忠聞之,遣嵩從周將兵襲兗州。
懷貞聞鄆州已失守,汴兵奄至,遂降。
二月,戊申,從周入兗州,獲瑾妻子。
硃瑾還,無所歸,帥其衆趨沂州,刺史尹處賓不納,走保海州,爲汴兵所逼,與史儼、李承嗣擁州民度淮,奔楊行密。
行密逆之於高郵,表瑾領武寧節度使。
全忠納瑾之妻,引兵還,張夫人逆於封丘,全忠以得瑾妻告之。
夫人請見之,瑾妻拜,夫人答拜,且泣曰:“兗、鄆與司空同姓,約爲兄弟,以小故恨望,起兵相攻,使吾姒辱於此
起昭陽大淵獻二月,盡閼逢困敦閏月,凡一年有奇。
昭宗聖穆景文孝皇帝下之上天覆三年(癸亥,公元九零三年)
二月,壬申朔,詔:“比在鳳翔府所除官,一切停。
”時宦官盡死,淮河東監軍張承業、幽州監軍張居翰、清海監軍程匡柔、西川監軍魚全禋及致仕嚴遵美,爲李克用、劉仁恭、楊行密、王建所匿得全,斬他囚以應詔。
甲戌,門下侍郎、同平章事陸扆責授沂王傅、分司。
車駕還京師,賜諸道詔書,獨鳳翔無之。
扆曰:“茂貞罪雖大,然朝廷未與之絕,今獨無詔書,示人不廣。
”崔胤怒,奏貶之。
宮人宋柔等十一人皆韓全誨所獻,及僧、道士與宦官親厚者二十餘人,並送京兆杖殺。
上謂韓偓曰:“崔胤雖盡忠,然比卿頗用機數。
”對曰:“凡爲天下者,萬國皆屬之耳目,安可以機數欺之!莫若推誠直致,雖日計之不足,而歲計之有餘也。

丙子,工部侍郎、同平章事蘇檢,吏部侍郎盧光啓,並賜自盡。
丁丑,以中書侍郎、同平章事王溥爲太子賓客、分司,皆崔胤所惡也。
戊寅,賜硃全忠號迴天再造竭忠守正功臣,賜其僚佐敬翔等號迎鑾協贊功臣,諸將硃友寧等號迎鑾果毅功臣,都頭以下號四鎮靜難功臣。
上議褒崇全忠,欲以皇子爲諸道兵馬元帥,以全忠副之。
崔胤請以輝王祚爲之,上曰:“濮王長。
”胤承全忠密旨,利祚衝幼,固請之。
己卯,以祚爲諸道兵馬元帥。
庚辰,加全忠守太尉,充副元帥,進爵樑王。
以胤爲司徒兼侍中。
胤恃全忠之勢,專權自恣,天子動靜皆稟之。
朝臣從上幸鳳翔者,凡貶逐三十餘人。
刑賞系其愛憎,中外畏之,重足一跡。
以敬翔守太府卿,硃友寧領寧遠節度使。
全忠表苻道昭同平章事,充天雄節度使,遣兵援送之秦州,不得至而還。
初,翰林學士承旨韓偓之登進士第也,御史大夫趙崇知貢舉。
上返自鳳翔,欲用偓爲相,偓薦崇及兵部侍郎王贊自代。
上欲從之,崔胤惡其分己權,使硃全忠入爭之。
全忠見上曰:“趙崇輕薄之魁,王贊無才用,韓偓何得妄薦爲相!”上見全忠怒甚,不得已,癸未,貶偓濮州司馬。
上密與偓泣別,偓曰:“吻人非復前來之比,臣得遠貶及死乃幸耳,不忍見篡弒之辱!”
己丑,上令硃全忠與李茂貞書,取平原公主。
茂貞不敢違,遽歸之。
壬辰,以硃友裕爲鎮國節度使。
乙未,全忠奏留步騎萬人於故兩軍,以硃友倫爲左軍宿衛都指揮使,又以汴將張廷範爲宮苑使,王殷爲皇城使,蔣玄暉充街使。
於是全忠之黨佈列遍於禁衛及京輔。
戊戌,全忠辭歸鎮,留宴壽春殿,又餞之於延喜樓。
上臨軒泣別,令於樓前上馬。
上又賜全忠詩,全忠亦和進;又賜《楊
起屠維單閼十月,盡玄黓敦牂,凡三年有奇。
均王下貞明五年(己卯,公元九一九年)
冬,十月,出濛爲楚州團練使。
晉王如魏州,發徒數萬,廣德勝北城,日與樑人爭,大小百餘戰,互有勝負。
左射軍使石敬塘與樑人戰於河壖,樑人擊敬瑭,斷其馬甲,橫衝兵馬使劉知遠以所乘馬授之,自乘斷甲者徐行爲殿;樑人疑有伏,不敢追,俱得免,敬瑭以是親愛之。
敬瑭、知遠,其先皆沙陀人。
敬瑭,李嗣源之婿也。
劉鄩圍張萬進於兗州經年,城中危窘,晉王方與樑人戰河上,力不能救。
萬進遣親將劉處讓乞師於晉,晉王未之許,處讓于軍門截耳曰:“苟不得請,生不如死!”晉王義之,將爲出兵,會鄩已屠兗州,族萬進,乃止。
以處讓爲行臺左驍衛將軍。
處讓,滄州人也。
十一月,吳武寧節度使張崇寇安州。
丁丑,以劉鄩爲泰寧節度使、同平章事。
辛卯,王瓚引兵至戚城,與李嗣源戰,不利。
樑築壘貯糧於潘張,距楊村五十里,十二月,晉王自將騎兵自河南岸西上,邀其餉者,俘獲而還;樑人伏兵於要路,晉兵大敗。
晉王以數騎走,樑數百騎圍之,李紹榮識其旗,單騎奮擊救之,僅免。
戊戌,晉王復與王瓚戰於河南,瓚先勝,獲晉將石君立等;既而大敗,乘小舟渡河,走保北城,失亡萬計。
帝聞石君立勇,欲將之,繫於獄而厚餉之,使人誘之。
君立曰:“我晉之敗將,而爲用於樑,雖竭誠效死,誰則信之!人各有君,何忍反爲仇讎用哉!”帝猶惜之,盡殺所獲晉將,獨置君立。
晉王乘勝遂拔濮陽。
帝召王瓚還,以天平節度使戴思遠代爲北面招討使,屯河上以拒晉人。
己酉,蜀雄武節度使兼中書令王宗朗有罪,削奪官爵,復其姓名曰全師朗,命武定節度使兼中書令桑弘志討之。
吳禁民私畜兵器,盜賊益繁。
御史臺主簿京兆盧樞上言:“今四方分爭,宜教民戰。
且善人畏法禁而奸民弄乾戈,是欲偃武而反招盜也。
宜團結民兵,使之習戰,自衛鄉里。
”從之。
均王下貞明六年(庚辰,公元九二零年)
春,正月,戊辰,蜀桑弘志克金州,執全師朗,獻於成都,蜀主釋之。
吳張崇攻安州,不克而還。
崇在廬州,貪暴不法。
廬江民訟縣令受賕,徐知誥遣侍御史知雜事楊廷式往按之,欲以威崇,廷式曰:“雜端推事,其體至重,職業不可不行。
”知誥曰:“何如?”廷式曰:“械繫張崇,使吏如升州,簿責都統。
”知誥曰:“所按者縣令耳,何至於是!”廷式曰:“縣令微官,張崇使之取民財轉獻都統耳,豈可舍大而詰小乎!”知誥謝之曰:“固知小事不足相煩。
”以是益重之。
廷式,泉州人也。
晉王自得魏州,以李建
起強圉大淵獻七月,盡屠維赤奮若,凡二年有奇。
明宗聖德和武欽孝皇帝中之上天成二年(丁亥,公元九二七年)
秋,七月,以歸德節度使王晏球爲北面副招討使。
丙寅,升夔州爲寧江軍,以西方鄴爲節度使。
癸酉,以與高季興夔、忠、萬三州爲豆盧革、韋說之罪,皆賜死。
流段凝於遼州,溫韜於德州,劉訓於濮州。
任圜請致仕居磁州,許之。
八月,己卯朔,日有食之。
冊禮使至長沙,楚王殷始建國,立宮殿,置百官,皆如天子,或微更其名:翰林學士曰文苑學士,知制誥曰知辭制,樞密院曰左右機要司,羣下稱之曰殿下,令曰教。
以姚彥章爲左丞相,許德勳爲右丞相,李鐸爲司徒,崔穎爲司空,拓跋恆爲僕射,張彥瑤、張迎判機要司。
然管內官屬皆稱攝,惟朗、桂節度使先除後請命。
恆本姓元,避殷父訊改焉。
九月,帝謂安重誨曰:“從榮左右有矯宣朕旨,令勿接儒生,恐弱人志氣者。
朕以從榮年少臨大籓,故擇名儒使輔導之,今奸人所言乃如此!”欲斬之;重誨請嚴戒而已。
北都留守李彥超請複姓符,從之。
丙寅,以樞密使孔循兼東都留守。
壬申,契丹來請修好,遣使報之。
冬,十月,乙酉,帝發洛陽,將如汴州;丁亥,至滎陽。
民間訛言帝欲自擊吳,又云欲制置東方諸侯。
宣武節度使、檢校侍中硃守殷疑懼,判官高密孫晨勸守殷反,守殷遂乘城拒守。
帝遣宣徽使範延光往諭之,延光曰:“不早擊之,則汴城堅矣;願得五百騎與俱。
”帝從之。
延光暮發,未明行二百里,抵大梁城下,與汴人戰,汴人大驚。
戊子,帝至京水,遣御營使石敬瑭將親兵倍道繼之。
或謂安重誨曰:“失職在外之人,乘賊未破,或能爲患,不如除之。
”重誨以爲然,奏遣使賜任圜死。
端明殿學士趙鳳哭胃重誨曰:“任圜義士,安肯爲逆!公濫刑如此,何以贊國!”使者至磁州,圜聚其族酣飲,然後死,神情不撓。
己丑,帝至大梁,四面進攻,吏民縋城出降者甚衆。
守殷知事不濟,盡殺其族,引頸命左右斬之。
乘城者望見乘輿,相帥開門降。
孫晟奔吳,徐知誥客之。
戊戌,詔免三司逋負近二百萬緡。
辛丑,吳大丞相、都督中外諸軍事、諸道都統、鎮海、寧國節度使兼中書令東海王徐溫卒。
初,溫子行軍司馬、忠義節度使、同平章事知詢以其兄知誥非徐氏子,數請代之執吳政,溫曰:“汝曹皆不如也。
”嚴可求及行軍副使徐玠屢勸溫以知詢代知誥,溫以知誥孝謹,不忍也。
陳夫人曰:“知誥自我家貧賤時養之,奈何富貴而棄之!”可求等言之不已。
溫欲帥諸籓鎮入朝,勸吳王稱帝,將行,有疾,乃遣知詢奉表勸進,因留代
起玄黓執徐七月,盡閼逢敦牂閏正月,凡一年有奇。
明宗聖德和武欽孝皇帝下長興三年(壬辰,公元九三二年)
秋,七月,辛巳,朔方奏夏州党項入寇,擊敗之,追至賀蘭山。
己丑,加鎮海、鎮東軍節度使錢元瓘中書令。
庚寅,李存瑰至成都,孟知祥拜泣受詔。
武安、靜江節度使馬希聲以湖南比年大旱,命閉南嶽及境內諸神祠門,竟不雨。
辛卯,希聲卒,六軍使袁詮、潘約等迎鎮南節度使希範於朗州而立之。
乙未,孟知祥遣李存瑰還,上表謝罪,且告福慶公主之喪。
自是複稱籓,然益驕倨矣。
庚子,以西京留守、同平章事李從珂爲鳳翔節度使。
廢武興軍,復以鳳、興、文三州隸山南西道。
丁未,以門下侍郎,同平章事趙鳳同平章事,充安國節度使。
八月,庚申,馬希範至長沙;辛酉,襲位。
甲子,孟知祥令李昊爲武泰趙季良等五留後草表,請以知祥爲蜀王,行墨制,仍自求旌節,昊曰:“比者諸將攻取方鎮,即有其地,今又自求朝廷節鋮及明公封爵,然則輕重之權皆在羣下矣;借使明公自請,豈不可邪!”知祥大悟,更令昊爲己草表,請行墨制,補兩川刺史已下;又表請以季良等五留後爲節度使。
初,安重誨欲圖兩川,自知祥殺李嚴,每除刺史,皆以東兵衛送之,小州不減五百人,夏魯奇、李仁矩、武虔裕各數千人,皆以牙隊爲名。
及知祥克遂、閬、利、夔、黔、梓六鎮,得東兵無慮三萬人,恐朝廷徵還,表請其妻子。
吳徐知誥廣金陵城周圍二十里。
初,契丹既強,寇抄盧龍諸州皆遍,幽州城門之外,虜騎充斥。
每自涿州運糧入幽州,虜多伏兵於閻溝,掠取之。
及趙德鈞爲節度使,城閻溝而戍之,爲良鄉縣,糧道稍通。
幽州東十里之外,人不敢樵牧;德鈞於州東五十里城潞縣而戍之,近州之民始得稼穡。
至是,又於州東北百餘裏城三河縣以通薊州運路,虜騎來爭,德鈞擊卻之。
九月,庚辰朔,奏城三河畢。
邊人賴之。
壬午,以鎮南節度使馬希範爲武安節度使,兼侍中。
孟知祥命其子仁贊攝行軍司馬,兼都總轄兩川牙內馬步都軍事。
冬,十月,己酉朔,帝復遣李存瓘如成都,凡劍南自節度使、刺史以下官,聽知祥差罷訖奏聞,朝廷更不除人;唯不遣戍兵妻子,然其兵亦不復徵也。
秦王從榮喜爲詩,聚浮華之士高輦等於幕府,與相唱和,頗自矜伐。
每置酒,輒令僚屬賦詩,有不如意者面毀襲抵棄。
壬子,從榮入謁,帝語之曰:“吾雖不知書,然喜聞儒生講經義,開益人智思。
吾見莊宗好爲詩,將家子文非素習,徒取人竊笑,汝勿效也。

丙辰,幽州奏契丹屯捺剌泊。
前影義節度使李金全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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