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十九年春,越人侵楚,以误吴也。
夏,楚公子庆、公孙宽追越师,至冥,不及,乃还。
秋,楚沈诸梁伐东夷,三夷男女及楚师盟于敖。
冬,叔青如京师,敬王崩故也。
【传】二十一年夏五月,越人始来。
秋八月,公及齐侯、邾子盟于顾。
齐有责稽首,因歌之曰:「鲁人之皋,数年不觉,使我高蹈。
唯其儒书。
以为二国忧。」
是行也,公先至于阳谷。
齐闾丘息曰:「君辱举玉趾,以在寡君之军。
群臣将传遽以告寡君,比其复也,君无乃勤。
为仆人之未次,请除馆于舟道。」辞曰:「敢勤仆人?」
【传】二十七年春,越子使后庸来聘,且言邾田,封于骀上。
二月,盟于平阳,三子皆从。
康子病之,言及子赣,曰:「若在此,吾不及此夫!」武伯曰:「然。
何不召?」曰:「固将召之。」文子曰:「他日请念。」
夏四月己亥,季康子卒。
公吊焉,降礼。
晋荀瑶帅师伐郑,次于桐丘。
郑驷弘请救于齐。
齐师将兴,陈成子属孤子三日朝。
设乘车两马,系五色焉。
召颜涿聚之子晋,曰:「隰之役,而父死焉。
以国之多难,未女恤也。
今君命女以是邑也,服车而朝,毋废前劳。」乃救郑。
及留舒,违谷七里,谷人不知。
乃濮,雨,不涉。
子思曰:「大国在敝邑之宇下,是以告急。
今师不行,恐无及也。」成子衣制,杖戈,立于阪上,马不出者,助之鞭之。
知伯闻之,乃还,曰:「我卜伐郑,不卜敌齐。」使谓成子曰:「大夫陈子,陈之自出。
陈之不祀,郑之罪也。
故寡君使瑶察陈衷焉。
谓大夫其恤陈乎?若利本之颠,瑶何有焉?」成子怒曰:「多陵人者皆不在,知伯其能久乎?」中行文子告成子曰:「有自晋师告寅者,将为轻车千乘,以厌齐师之门,则可尽也。」成子曰:「寡君命恒曰:『无及寡,无畏众。
』虽过千乘,敢辟之乎?将以子之命告寡君。」文子曰:「吾乃今知所以亡。
君子之谋也,始衷终皆举之,而后入焉。
今我三不知而入之,不亦难乎?」
公患三桓之侈也,欲以诸侯去之。
三桓亦患公之妄也,故君臣多间。
公游於陵阪,遇孟武伯于孟氏之衢,曰:「请有问于子,余及死乎?」对曰:「臣无由知之。」三问,卒辞不对。
公欲以越伐鲁,而去三桓。
秋八月甲戌,公如公孙有陉氏,因孙于邾,乃遂如越。
国人施公孙有山氏。
悼之四年,晋荀瑶帅师围郑。
未至,郑驷弘曰:「知伯愎而好胜,早下之,则可行也。」乃先保南里以待之。
知伯入南里,门于桔柣之门。
郑人俘酅魁垒,赂之以知政,闭其口而死。
将门,知伯谓赵孟:「入之。」对曰:「主在此。」知伯曰:「恶而无勇,何以为子?」对曰:「以能忍耻,庶无害赵宗乎!」知怕不悛,赵襄子由是惎知伯,遂丧之。
知伯贪而愎,故韩、魏反而丧之。
夏四月,取郜大鼎于宋,纳于大庙,非礼也。
臧哀伯谏曰:“君人者,将昭德塞违,以临照百官;犹惧或失之,故昭令德以示子孙。
是以清庙茅屋,大路越,通括席,大羹不致,粢食不凿,昭其俭也;衮冕黻珽,带裳幅舄,衡紞纮綖,昭其度也;藻率鞞鞛,鞶厉游缨,昭其数也;火龙黼黻,昭其文也;五色比象,昭其物也;钖鸾和铃,昭其声也;三辰旂旗,昭其明也。
夫德,俭而有度,登降有数。
文物以纪之,声明以发之,以临照百官,百官于是乎戒惧,而不敢易纪律。
今灭德立违,而置其赂器于大庙,以明示百官。
百官象之,其又何诛焉?国家之败,由官邪也;官之失德,宠赂章也。
郜鼎在庙,章孰甚焉?武王克商,迁九鼎于雒邑,义士犹或非之,而况将昭违乱之赂器于大庙。
其若之何?”公不听。
周内史闻之,曰:“臧孙达其有后于鲁乎!君违,不忘谏之以德。
春,公将如棠观鱼者。
臧僖伯谏曰:“凡物不足以讲大事,其材不足以备器用,则君不举焉。
君将纳民于轨物者也。
故讲事以度轨量,谓之‘轨’;取材以章物采,谓之‘物’。
不轨不物,谓之乱政。
乱政亟行,所以败也。
故春蒐、夏苗、秋狝、冬狩,皆于农隙以讲事也。
三年而治兵,入而振旅,归而饮至,以数军实。
昭文章,明贵贱,辨等列,顺少长,习威仪也。
鸟兽之肉不登于俎,皮革、齿牙、骨角、毛羽不登于器,则君不射,古之制也。
若夫山林川泽之实,器用之资,皂隶之事,官司之守,非君所及也。

公曰:“吾将略地焉。
”遂往,陈鱼而观之。
僖伯称疾不从。
书曰:“公矢鱼与棠。
”非礼也,且言远地也。
卫庄公娶于齐东宫得臣之妹,曰庄姜。
美而无子,卫人所为赋《硕人》也。
又娶于陈,曰厉妫。
生孝伯,蚤死。
其娣戴妫生桓公,庄姜以为己子。
公子州吁,嬖人之子也。
有宠而好兵,公弗禁,庄姜恶之。
石碏谏曰:“臣闻爱子,教之以义方,弗纳于邪。
骄奢淫佚,所自邪也。
四者之来,宠禄过也。
将立州吁,乃定之矣;若犹未也,阶之为祸。
夫宠而不骄,骄而能降,降而不憾,憾而能眕者,鲜矣。
且夫贱妨贵,少陵长,远间亲,新间旧,小加大,淫破义,所谓六逆也。
君义,臣行,父慈,子孝,兄爱,弟敬,所谓六顺也。
去顺效逆,所以速祸也。
君人者,将祸是[通“事”]务去,而速之,无乃不可乎?”弗听。
其子厚与州吁游,禁之,不可。
桓公立,乃老。
秋七月,公会齐侯、郑伯伐许。
庚辰,傅于许。
颍考叔取郑伯之旗蝥弧以先登,子都自下射之,颠。
瑕叔盈又以蝥弧登,周麾而呼曰:“君登矣!”郑师毕登。
壬午,遂入许。
许庄公奔卫。
齐侯以许让公。
公曰:“君谓许不共,故从君讨之。
许既伏其罪矣。
虽君有命,寡人弗敢与闻。
”乃与郑人。
郑伯使许大夫百里奉许叔以居许东偏,曰:“天祸许国,鬼神实不逞于许君,而假手于我寡人,寡人唯是一二父兄不能共亿,其敢以许自为功乎?寡人有弟,不能和协,而使糊其口于四方,其况能久有许乎?吾子其奉许叔以抚柔此民也,吾将使获也佐吾子。
若寡人得没于地,天其以礼悔祸于许,无宁兹许公复奉其社稷,唯我郑国之有请谒焉,如旧昏媾,其能降以相从也。
无滋他族实逼处此,以与我郑国争此土也。
吾子孙其覆亡之不暇,而况能禋祀许乎?寡人之使吾子处此,不惟许国之为,亦聊以固吾圉也。
”乃使公孙获处许西偏,曰:“凡而器用财贿,无置于许。
我死,乃亟去之!吾先君新邑于此,王室而既卑矣,周之子孙日失其序。
夫许,大岳之胤也。
天而既厌周德矣,吾其能与许争乎?”
君子谓郑庄公“于是乎有礼。
礼,经国家,定社稷,序人民,利后嗣者也。
许,无刑而伐之,服而舍之,度德而处之,量力而行之,相时而动,无累后人,可谓知礼矣。
初,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
生庄公及共叔段。
庄公寤生,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之。
爱共叔段,欲立之,亟请于武公,公弗许。
及庄公即位,为之请制。
公曰:“制,岩邑也,虢叔死焉,佗邑唯命。
”请京,使居之,谓之“京城大叔”。
祭仲曰:“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
先王之制:大都,不过参国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
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将不堪。
”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对曰:“姜氏何厌之有?不如早为之所,无使滋蔓。
蔓,难图也。
蔓草犹不可除,况君之宠弟乎?”公曰:“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

既而大叔命西鄙、北鄙贰于己。
公子吕曰:“国不堪贰,君将若之何?欲与大叔,臣请事之;若弗与,则请除之,无生民心。
”公曰:“无庸,将自及。
”大叔又收贰以为己邑,至于廪延。
子封曰:“可矣。
厚将得众。
”公曰:“不义不暱,厚将崩。

大叔完聚,缮甲兵,具卒乘,将袭郑。
夫人将启之。
公闻其期,曰:“可矣!”命子封帅车二百乘以伐京。
京叛大叔段。
段入于鄢。
公伐诸鄢。
五月辛丑,大叔出奔共。
书曰:“郑伯克段于鄢。
”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称郑伯,讥失教也;谓之郑志。
不言出奔,难之也。
遂置姜氏于城颍,而誓之曰:“不及黄泉,无相见也。
”既而悔之。
颍考叔为颍谷封人,闻之,有献于公。
公赐之食。
食舍肉。
公问之,对曰:“小人有母,皆尝小人之食矣,未尝君之羹。
请以遗之。
”公曰:“尔有母遗,繄我独无!”颍考叔曰:“敢问何谓也?”公语之故,且告之悔。
对曰:“君何患焉?若阙地及泉,隧而相见,其谁曰不然?”公从之。
公入而赋:“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姜出而赋:“大隧之外,其乐也洩洩!”遂为母子如初。
君子曰:“颍考叔,纯孝也。
爱其母,施及庄公。
《诗》曰:‘孝子不匮,永锡尔类。
’其是之谓乎?”
十年春,齐师伐我。
公将战,曹刿请见。
其乡人曰:“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刿曰:“肉食者鄙,未能远谋。
”乃入见。
问:“何以战?”公曰:“衣食所安,弗敢专也,必以分人。
”对曰:“小惠未遍,民弗从也。
”公曰:“牺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
”对曰:“小信未孚,神弗福也。
”公曰:“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
”对曰:“忠之属也。
可以一战。
战则请从。

公与之乘,战于长勺。
公将鼓之。
刿曰:“未可。
”齐人三鼓。
刿曰:“可矣。
”齐师败绩。
公将驰之。
刿曰:“未可。
”下视其辙,登轼而望之,曰:“可矣。
”遂逐齐师。
既克,公问其故。
对曰:“夫战,勇气也。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彼竭我盈,故克之。
夫大国,难测也,惧有伏焉。
吾视其辙乱,望其旗靡,故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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