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僧达,琅邪临沂人,太保弘少子。
兄锡,质讷乏风采。
太祖闻僧达蚤慧,召见于德阳殿,问其书学及家事,应对闲敏,上甚知之,妻以临川王义庆女。
少好学,善属文。
年未二十,以为始兴王浚后军参军,迁太子舍人。
坐属疾,于杨列桥观斗鸭,为有司所纠,原不问。
性好鹰犬,与闾里少年相驰逐,又躬自屠牛。
义庆闻如此,令周旋沙门慧观造而观之。
僧达陈书满席,与论文义,慧观酧答不暇,深相称美。
与锡不协,诉家贫,求郡,太祖欲以为秦郡,吏部郎庾炳之曰“王弘子既不宜作秦郡,僧达亦不堪莅民”乃止。
寻迁太子洗马,母忧去职。
兄锡罢临海郡还,送故及奉禄百万以上,僧达一夕令奴辇取,无复所余。
服阕,为宣城太守。
性好游猎,而山郡无事,僧达肆意驰骋,或三五日不归,受辞讼多在猎所。
民或相逢不识,问府君所在,僧达曰“近在后”元嘉二十八年春,索虏寇逼,都邑危惧,僧达求入卫京师,见许。
贼退,又除宣城太守,顷之,徙任义兴。
三十年,元凶弑立,世祖入讨,普檄诸州郡。
又符郡发兵,僧达未知所从。
客说之曰“方今衅逆滔天,古今未有,为君计,莫若承义师之檄,移告傍郡,使工言之士,明示祸福,苟在有心,谁不响应,此策上也。
如其不能,可躬率向义之徒,详择水陆之便,致身南归,亦其次也”僧达乃自候道南奔,逢世祖于鹊头,即命为长史,加征虏将军。
初,世祖发寻阳,沈庆之谓人曰“王僧达必来赴义”人问其所以,庆之曰“虏马饮江,王出赴难,见在先帝前,议论开张,执意明决,以此言之,其至必也”
上即位,以为尚书右仆射,寻出为使持节、南蛮校尉,加征虏将军。
时南郡王义宣求留江陵,南蛮不解,不成行。
仍补护军将军。
僧达自负才地,谓当时莫及。
上初践阼,即居端右,一二年间,便望宰相。
及为护军,不得志,乃启求徐州,曰:
臣衰索余生,逢辰藉业,先帝追念功臣,眷及遗贱,饰短捐陋,布策稠采,从官委褐,十有一载。
早凭庆泰,脱亲盛明,而有志于学,无独见之敏,有务在身,无偏鉴之识,固不足建言世治,备辨时宜。
窃以天恩不可终报,尸素难可久处,故猖狂芜谬,每陈所怀。
陛下孝诚发衷,义顺动物,自龙飞以来,实应九服同欢,三光再朗。
而臣假视巷里,借听民谣,黎氓囗囗,未缔其感,远近风议,不获稍进,臣所用夙宵疾首,寤寐疚心者也。
臣取之前载,譬之于今。
当汉文之时,可谓藉已成之业,据既安之运,重以布衣菲食,忧勤治道,而贾谊披露乃诚,犹有叹哭之谏。
况今承颠沛,万机惟始,恩未及普,信未遑周。
臣又闻前达有言
刘秀之,字道宝,东莞莒人,司徒刘穆之从兄子也,世居京口。
祖爽,尚书都官郎,山阴令。
父仲道,高祖克京城,以补建武参军,与孟昶留守,事定,以为余姚令,卒官。
秀子少孤贫,有志操。
十许岁时,与诸儿戏于前渚,忽有大蛇来,势甚猛,莫不颠沛惊呼,秀之独不动,众并异焉。
东海何承天雅相知器,以女妻之。
兄钦之为朱龄石右军参军,随龄石败没,秀之哀戚,不欢宴者十年。
景平二年,除驸马都尉、奉朝请。
家贫,求为广陵郡丞。
仍除抚军江夏王义恭、平北彭城王义康行参军,出为无锡、阳羡、乌程令,并著能名。
元嘉十六年,迁建康令,除尚书中兵郎,重除建康。
性纤密,善纠摘微隐,政甚有声。
吏部尚书沈演之每称之于太祖。
世祖镇襄阳,以为抚军录事参军、襄阳令。
襄阳有六门堰,良田数千顷,堰久决坏,公私废业。
世祖遣秀之修复,雍部由是大丰。
改领广平太守。
二十五年,除督梁、南北秦三州诸军事、宁远将军、西戎校尉、梁、南秦二州刺史。
时汉川饥俭,境内骚然,秀之善于为政,躬自俭约。
先是,汉川悉以绢为货,秀之限令用钱,百姓至今受其利。
二十七年,大举北伐,遣辅国将军杨文德、巴西、梓潼二郡太守刘弘宗受秀之节度,震荡汧、陇。
秀之遣建武将军锡千秋二千人向子午谷南口,府司马竺宗之三千人向骆谷南口,威远将军梁寻千人向斜谷南口。
氐贼杨高为寇,秀之讨之,斩高兄弟。
元凶弑逆,秀之闻问,即日起兵,求率众赴襄阳,司空南谯王义宣不许。
事宁,迁使持节、督益宁二州诸军事、宁朔将军、益州刺史。
折留俸禄二百八十万,付梁州镇库,此外萧然。
梁、益二州土境丰富,前后刺史,莫不营聚蓄,多者致万金。
所携宾僚,并京邑贫士,出为郡县,皆以苟得自资。
秀之为治整肃,以身率下,远近安悦焉。
南谯王义宣据荆州为逆,遣参军王曜征兵于秀之,秀之即日斩曜戒严。
遣中兵参军韦山松万人袭江陵,出峡。
竺超民遣将席天生逆之,山松一战,即枭其首。
进至江陵,为鲁爽所败,山松见杀。
其年,进号征虏将军,改督为监,持节、刺史如故,以起义功,封康乐县侯,食邑六百户。
明年,迁监郢州诸军事、郢州刺史,将军如故。
未就。
大明元年,征为右卫将军。
明年,迁丹阳尹。
先是,秀之从叔穆之为丹阳,与子弟于厅事上饮宴,秀之亦与焉。
厅事柱有一穿,穆之谓子弟及秀之曰“汝等试以栗遥掷此柱,若能入穿,后必得此郡”穆之诸子并不能中,唯秀之独入焉。
时赊市百姓物,不还钱,市道嗟怨,秀之以为非宜,陈之甚切,虽纳其言,竟不从用。
广陵王诞为逆
孝武帝二十八男:文穆皇后生废帝子业、豫章王子尚,陈淑媛生晋安王子勋。
阮容华生安陆王子绥。
徐昭容生皇子子深。
何淑仪生松滋侯子房。
史昭华生临海王子顼。
殷贵妃生始平孝敬王子鸾。
次永嘉王子仁,与皇子子深同生。
何婕妤生皇子子凤。
谢昭容生始安王子真。
江婕妤生皇子子玄。
史昭仪生邵陵王子元。
次齐敬王子羽,与始平孝敬王子鸾同生。
江美人生皇子子衡。
杨婕妤生淮南王子孟。
次皇子子况,与皇子子玄同生。
次南平王子产,与永嘉王子仁同生。
次晋陵孝王子云,次皇子子文,并与始平孝敬王子鸾同生。
次庐陵王子舆,与淮南王子孟同生。
次南海哀王子师,与始平孝敬王子鸾同生。
次淮阳思王子霄,与皇子子玄同生。
次皇子子雍,与始安王子真同生。
次皇子子趋,与皇子子凤同生,次皇子子期,与皇子子衡同生。
次东平王子嗣,与始安王子真同生。
杜容华生皇子子悦。
安陆王子绥、南平王子产、庐陵王子舆并出继。
皇子子深、子凤、子玄、子衡、子况、子文、子雍未封,早夭。
子趋、子期、子悦未封,为明帝所杀。
豫章王子尚,字孝师,孝武帝第二子也。
孝建三年,年六岁,封西阳王,食邑二千户。
仍都督南徐、兖二州诸军事、北中郎将、南兖州刺史。
其年,迁扬州刺史。
大明二年,加抚军将军。
三年,分浙江西立王畿,以浙江东为扬州,命王子尚都督扬州江州之鄱阳、晋安、建安三郡诸军事、扬州刺史,将军如故,给鼓吹一部。
五年,改封豫章王,户邑如先,领会稽太守。
七年,加使持节,进号车骑将军。
其年,又加散骑常侍,以本号开府仪同三司。
时东土大旱,鄞县多矰田,世祖使子尚上表至鄞县劝农。
又立左学,召生徒,置儒林祭酒一人,学生师敬,位比州治中。
文学祭酒一人,比西曹。
劝学从事二人,比祭酒从事。
前废帝即位,罢王畿复旧,征子尚都督扬、南徐二州诸军事,领尚书令,解督东扬州,余如故。
初孝建中,世祖以子尚太子母弟,上甚留心。
后新安王子鸾以母幸见爱,子尚之宠稍衰。
既长,人才凡劣,凶慝有废帝风。
太宗殒废帝,称太皇后令曰“子尚顽凶极悖,行乖天理。
楚玉淫乱纵慝,义绝人经。
并可于第赐尽”子尚时年十六。
楚玉,山阴公主也。
废帝改封为会稽郡长公主,食汤沐邑二千户,给鼓吹一部,加班剑二十人。
未及拜受,而废帝败。
楚玉肆情淫纵,以尚书吏部郎褚渊貌美,请自侍十日,废帝许之。
渊虽承旨而行,以死自固,楚玉不能制也。
晋安王子勋,字孝德,孝武帝第三子也。
大明四年,年五岁,封晋安王,食邑二千户。
仍都督南兖州、徐州之东海诸军事
颜延之,字延年,琅邪临沂人也。
曾祖含,右光禄大夫。
祖约,零陵太守。
父显,护军司马。
延之少孤贫,居负郭,室巷甚陋。
好读书,无所不览,文章之美,冠绝当时。
饮酒不护细行,年三十,犹未婚。
妹适东莞刘宪之,穆之子也。
穆之既与延之通家,又闻其美,将仕之。
先欲相见,延之不往也。
后将军、吴国内史刘柳以为行参军,因转主簿,豫章公世子中军行参军。
义熙十二年,高祖北伐,有宋公之授,府遣一使庆殊命,参起居。
延之与同府王参军俱奉使至洛阳,道中作诗二首,文辞藻丽,为谢晦、傅亮所赏。
宋国建,奉常郑鲜之举为博士,仍迁世子舍人。
高祖受命,补太子舍人。
雁门人周续之隐居庐山,儒学著称,永初中,征诣京师,开馆以居之。
高祖亲幸,朝彦毕至,延之官列犹卑,引升上席。
上使问续之三义,续之雅仗辞辩,延之每折以简要。
既连挫续之,上又使还自敷释,言约理畅,莫不称善。
徙尚书仪曹郎,太子中舍人。
时尚书令傅亮自以文义之美,一时莫及,延之负其才辞,不为之下,亮甚疾焉。
庐陵王义真颇好辞义,待接甚厚。
徐羡之等疑延之为同异,意甚不悦。
少帝即位,以为正员郎,兼中书,寻徙员外常侍,出为始安太守。
领军将军谢晦谓延之曰“昔荀勖忌阮咸,斥为始平郡,今卿又为始安,可谓二始”黄门郎殷景仁亦谓之曰“所谓俗恶俊异,世疵文雅”延之之郡,道经汨潭,为湘州刺史张纪祭屈原文以致其意,曰:
恭承帝命,建旟旧楚。
访怀沙之渊,得捐佩之浦。
弭节罗潭,舣舟汨渚,敬祭楚三闾大夫屈君之灵:
兰薰而摧,玉贞则折。
物忌坚芳,人讳明洁。
曰若先生,逢辰之缺。
温风迨时,飞霜急节。
嬴、芊遘纷,昭、怀不端。
谋折仪、尚,贞蔑椒、兰。
身绝郢阙,迹遍湘干。
比物荃荪,连类龙鸾。
声溢金石,志华日月。
如彼树芬,实颖实发。
望汨心欷,瞻罗思越。
藉用可尘,昭忠难阙。
元嘉三年,羡之等诛,征为中书侍郎,寻转太子中庶子。
顷之,领步兵校尉,赏遇甚厚。
延之好酒疏诞,不能斟酌当世,见刘湛、殷景仁专当要任,意有不平,常云“天下之务,当与天下共之,岂一人之智所能独了”辞甚激扬,每犯权要。
谓湛曰“吾名器不升,当由作卿家吏”湛深恨焉,言于彭城王义康,出为永嘉太守。
延之甚怨愤,乃作《五君咏》以述竹林七贤,山涛、王戎以贵显被黜,咏嵇康曰“鸾翮有时铩,龙性谁能驯”咏阮籍曰“物故可不论,途穷能无恸”咏阮咸曰“屡荐不入官,一麾乃出守”咏刘伶曰“韬精日沉饮,谁知非荒宴”此四句,盖自序也。
湛及义康以其辞旨不逊,大怒。
时延
朱修之,字恭祖,义兴平氏人也。
曾祖焘,晋平西将军。
祖序,豫州刺史。
父谌,益州刺史。
修之自州主簿迁司徒从事中郎,文帝谓曰“卿曾祖昔为王导丞相中郎,卿今又为王弘中郎,可谓不忝尔祖矣”后随到彦之北伐。
彦之自河南回,留修之戍滑台,为虏所围,数月粮尽,将士熏鼠食之,遂陷于虏。
初,修之母闻其被围既久,常忧之,忽一旦乳汁惊出,母号泣告家人曰“吾今已老,忽复有乳汁,斯不祥矣。
吾儿其不利乎”后问至,修之果以此日陷没。
托跋焘嘉其守节,以为侍中,妻以宗室女。
修之潜谋南归,妻疑之,每流涕问其意,修之深嘉其义,竟不告也。
后鲜卑冯弘称燕王,治黄龙城,托跋焘伐之,修之与同没人邢怀明并从。
又有徐卓者,复欲率南人窃发,事泄被诛。
修之、怀明惧奔冯弘,弘不礼。
留一年,会宋使传诏至,修之名位素显,传诏见即拜之。
彼国敬传诏,谓为“天子边人”,见其致敬于修之,乃始加礼。
时魏屡伐弘,或说弘遣人修之归求救,遂遣之。
泛海至东莱,遇猛风柁折,垂以长索,船乃复正。
海师望见飞鸟,知其近岸,须臾至东莱。
元嘉九年,至京邑,以为黄门侍郎,累迁江夏内史。
雍州刺史刘道产卒,群蛮大动,修之为征西司马讨蛮,失利。
孝武初,为宁蛮校尉、雍州刺史,加都督。
修之在政宽简,士众悦附。
及荆州刺史南郡王义宣反,檄修之举兵。
修之伪与之同,而遣使陈诚于帝。
帝嘉之,以为荆州刺史,加都督。
义宣闻修之不与己同,乃以鲁秀为雍州刺史,击襄阳。
修之命断马鞍山道,秀不得前,乃退。
及义宣败于梁山,单舟南走,修之率众南定遗寇。
时竺超民执义宣,修之至,乃杀之,以功封南昌县侯。
修之治身清约,凡所赠贶,一无所受。
有饷,或受之,而旋与佐吏赌之,终不入己,唯以抚纳群蛮为务。
征为左民尚书,转领军将军。
去镇,秋毫不犯,计在州然油及牛马谷草,以私钱十六万偿之。
然性俭克少恩情,姊在乡里,饥寒不立,修之未尝供赡。
尝往视姊,姊欲激之,为设菜羹粗饭,修之曰“此乃贫家好食”致饱而去。
先是,新野庾彦达为益州刺史,携姊之镇,分禄秩之半以供赡之,西土称焉。
修之后坠车折脚,辞尚书,领崇宪太仆,仍加特进、金紫光禄大夫。
以脚疾不堪独行,特给扶侍。
卒,赠侍中,特进如故。
谥贞侯。
宗悫,字元干,南阳人也。
叔父炳,高尚不仕。
悫年少时,炳问其志,悫曰“愿乘长风破万里浪”炳曰“汝不富贵,即破我家矣”兄泌娶妻,始入门,夜被劫。
悫年十四,挺身拒贼,贼十余人皆披散,不得入室。
时天下无事,士人并以文义为
萧思话,南兰陵人,孝懿皇后弟子也。
父源之,字君流,历中书黄门郎,徐、兖二州刺史,冠军将军、南琅邪太守。
永初元年卒,追赠前将军。
思话年十许岁,未知书,以博诞游遨为事,好骑屋栋,打细腰鼓,侵暴邻曲,莫不患毒之。
自此折节,数年中,遂有令誉。
好书史,善弹琴,能骑射。
高祖一见,便以国器许之。
年十八,除琅邪王大司马行参军,转相国参军,父忧去职。
服阕,拜羽林监,领石头戍事,袭爵封阳县侯,转宣威将军、彭城、沛二郡太守。
涉猎书传,颇能隶书,解音律,便弓马。
元嘉元年,谢晦为荆州,欲请为司马,思话拒之。
五年,迁中书侍郎,仍督青州、徐州之东莞诸军事、振武将军、青州刺史,时年二十七。
亡命司马朗之、元之、可之兄弟,聚党于东莞发干县,谋为寇乱。
思话遣北海太守萧汪之讨斩之,余党悉平。
八年,除竟陵王义宣左军司马、南沛郡太守。
未及就征,索虏南寇,檀道济北伐,既而回师,思话惧虏大至,乃弃镇奔平昌。
思话先使参军刘振之戍下邳,闻思话奔,亦委城走。
虏定不至,而东阳积聚,已为百姓所焚,由是征下廷尉,仍系尚方。
初在青州,常所用铜斗,覆在药厨下,得二死雀,思话曰“斗覆而双雀殒,其不祥乎”既而被系。
九年,仇池大饥,益、梁州丰稔,梁州刺史甄法护在任失和,氐帅杨难当因此寇汉中。
乃自徒中起思话督梁、南秦二州诸军事、横野将军、梁、南秦二州刺史。
既行,闻法护已委镇北奔西城,遣司马、建威将军、南汉中太守萧讳五百人前进。
又遣西戎长史萧汪之系之。
讳缘路收合士众,得精兵千人。
十年正月,进据磝头。
难当焚掠汉中,引众西还,留其辅国将军、梁秦二州刺史赵温守梁州,魏兴太守薛健据黄金。
讳进屯磝头,遣阴平太守萧坦赴黄金,薛健副姜宝据铁城,铁城与黄金相对,去一里,斫树塞道。
坦进攻二戍,拔之。
二月,赵温又率薛健及其宁朔将军、冯翼太守蒲早子来攻坦营,坦奋击,大破之。
坦被创,贼退保西水。
讳司马锡文祖进据黄金,萧汪之步骑五百相继而至。
平西将军临川王义庆遣龙骧将军裴方明三千人赴,讳等进黄金,早子、健等退保下桃。
思话先遣行参军王灵济率偏军出洋川,因向南城。
伪陵江将军赵英坚守险,灵济击破之,生禽英。
南城空虚,因资无所,复引军还与讳合。
三月,讳率众军进据峨公固。
难当遣其子和率赵温、蒲早子及左卫将军吕平、宁朔将军司马飞龙,步骑万余,跨汉津结柴,其间立浮桥,悉力攻讳,合围数十重,短兵接战,弓矢无复用。
贼悉衣犀革,戈矛所不能加。
讳乃截槊长数尺,以大斧椎之
周朗,字义利,汝南安城人也。
祖文,黄门侍郎。
父淳,宋初贵达,官至侍中,太常。
兄峤,尚高祖第四女宣城德公主。
二女适建平王宏、庐江王祎。
以贵戚显官,元嘉末,为吴兴太守。
贼劭弑立,随王诞举义于会稽,劭加峤冠军将军,诞檄又至。
峤素惧怯,回惑不知所从,为府司马丘珍孙所杀。
朝廷明其本心,国婚如故。
朗少而爱奇,雅有风气,与峤志趋不同,峤甚疾之。
初为南平王铄冠军行参军,太子舍人,司徒主簿,坐请急不待对,除名。
又为江夏王义恭太尉参军。
元嘉二十七年春,朝议当遣义恭出镇彭城,为北讨大统。
朗闻之解职。
及义恭出镇,府主簿羊希从行,与朗书戏之,劝令献奇进策。
朗报书曰:
羊生足下:岂当适使人进哉,何卿才之更茂也。
宅生结意,可复佳耳,属华比彩,何更工邪。
视己反覆,慰亦无已。
观诸纸上,方审卿复逢知己。
动以何术,而能每降恩明,岂不为足下欣邪,然更忧不知卿死所处耳。
夫匈奴之不诛有日,皇居之亡辱旧矣。
天下孰不愤心悲肠,以忿胡人之患,靡衣偷食,以望国家之师。
自智士钳口,雄人蓄气,不得议图边之事者,良淹岁纪。
今天子以炎、轩之德,冢辅以姬、吕之贤,故赫然发怒,将以匈奴衅旗,恻然动仁,欲使余氓被惠。
及取士之令朝发,宰士暮登英豪。
调兵之诏夕行,主公旦升雄俊。
延贤人者,固非一日,况复加此焉。
夫天下之士,砥行磨名,欲不辱其志气。
选奇蓄异,将进善于所天。
非但有建国之谋不及,安民之论不与,至反以孝洁生议于乡曲,忠烈起谤于君寀。
身不絓王臣之箓,名不厕通人之班。
颠倒国门,湮销丘里者,自数十年以往,岂一人哉。
若吾身无他伎,而出值明君,变官望主,岁增恩价,竟不能柔心饰带,取重左右。
校于向士,则荣已多。
料于今职,则笑亦广。
而足下方复广吾以驰志之时,求予以安边之术,何足下不知言也。
若以贤未登,则今之登贤如此。
以才应进,则吾之非才若是。
岂可欲以殒海之鬐,望鼓鳃于竖鳞之肆。
坠风之羽,觊振翮于轩毳之间。
其不能俱陪渌水,并负青天,可无待于明见。
若乃阙奇谋深智之术,无悦主狎俗之能,亦不可复稍为卿说。
但观以上国再毁之臣,望府一逐之吏,当复是天下才否,此皆足下所亲知。
吾虽疲冗,亦尝听君子之余论,岂敢忘之。
凡士之置身有三耳:一则云户岫寝,栾危桂荣,秣芝浮霜,剪松沈雪,怜肌蓄髓,宝气爱魂,非但土石侯卿,腐鸩梁锦,实乃伫意天后,睨目羽人。
次则刳心扫智,剖命驱生,横议于云台之下,切辞于宣室之上,衍王德而批民患,进贞白而鸩奸猾,委玉入而齐声
宗越,南阳叶人也。
本河南人,晋乱,徙南阳宛县,又土断属叶。
本为南阳次门,安北将军赵伦之镇襄阳,襄阳多杂姓,伦之使长史范觊之条次氏族,辨其高卑,觊之点越为役门。
出身补郡吏。
父为蛮所杀,杀其父者尝出郡,越于市中刺杀之,太守夏侯穆嘉其意,擢为队主。
蛮有为寇盗者,常使越讨伐,往辄有功。
家贫无以市马,常刀楯步出,单身挺战,众莫能当。
每一捷,郡将辄赏钱五千,因此得市马。
后被召,出州为队主。
世祖镇襄阳,以为扬武将军,领台队。
元嘉二十四年,启太祖求复次门,移户属冠军县,许之。
二十七年,随柳元景北伐,领马幢,隶柳元怙,有战功,事在元景传。
还补后军参军督护,随王诞戏之曰“汝何人,遂得我府四字”越答曰“佛狸未死,不忧不得谘议参军”诞大笑。
随元景伐西阳蛮,因值建义,转南中郎长兼行参军,新亭有战功。
世祖即位,以为江夏王义恭大司马行参军,济阳太守,寻加龙骧将军。
臧质、鲁爽反,越率军据历阳。
爽遣将军郑德玄前据大岘,德玄分遣偏师杨胡兴、刘蜀马步三千,进攻历阳。
越以步骑五百于城西十余里拒战,大破斩胡兴、蜀等。
爽平,又率所领进梁山拒质,质败走,越战功居多。
因追奔至江陵。
时荆州刺史朱修之未至,越多所诛戮。
又逼略南郡王义宣子女,坐免官系尚方。
寻被宥,复本官,追论前功,封筑阳县子,食邑四百户。
迁西阳王子尚抚军中兵参军,将军如故。
大明三年,转长水校尉。
竟陵王诞据广陵反,越领马军隶沈庆之攻诞。
及城陷,世祖使悉杀城内男丁,越受旨行诛,躬临其事,莫不先加捶挞,或有鞭其面者,欣欣然若有所得,所杀凡数千人。
四年,改封始安县子,户邑如先。
八年,迁新安王子鸾抚军中兵参军,加辅国将军。
其年,督司州、豫州之汝南、新蔡、汝阳、颍川四郡诸军事、宁朔将军、司州刺史,寻领汝南、新蔡二郡太守。
前废帝景和元年,召为游击将军,直閤。
顷之,领南济阴太守,进爵为侯,增邑二百户。
又加冠军将军,改领南东海太守,游击如故。
帝凶暴无道,而越及谭金、童太壹并为之用命,诛戮群公及何迈等,莫不尽心竭力。
故帝凭其爪牙,无所忌惮。
赐与越等美女金帛,充牜刃其家。
越等武人,粗强识不及远,咸一往意气,皆无复二心。
帝将欲南巡,明旦便发,其夕悉听越等出外宿,太宗因此定乱。
明晨,越等并入,上抚接甚厚,越改领南济阴太守,本官如故。
越等既为废帝尽力,虑太宗不能容之,上接待虽厚,内并怀惧。
上亦不欲使其居中,从容谓之曰“卿等遭罹暴朝,勤劳日久,苦乐宜更,应得自养
萧惠开,南兰陵人,征西将军思话子也。
初名慧开,后改慧为惠。
少有风气,涉猎文史,家虽贵戚,而居服简素。
初为秘书郎,著作并名家年少。
惠开意趣与人多不同,比肩或三年不共语。
外祖光禄大夫沛郡刘成戒之曰“汝恩戚家子,当应将迎时俗,缉外内之欢。
如汝自业,将无小伤多异,以取天下之疾患邪”惠开曰“人间宜相缉和,甚如慈旨。
但不幸耿介,耻见作凡人,画龙未成,故遂至于多忤耳”转太子舍人。
与汝南周朗同官友善,以偏奇相尚。
转尚书水部郎,始兴王浚征北府主簿,南徐州治中从事史,徙汝阴王友。
又为南徐州别驾,中书侍郎,江夏王义恭大将军大司马从事中郎。
孝建元年,自太子中庶子转黄门侍郎,与侍中何偃争积射将军徐冲之事。
偃任遇甚隆,惠开不为之屈,偃怒,使门下推弹之。
惠开乃上表解职曰“陛下未照臣愚,故引参近侍。
臣以职事非长,故委能何偃,凡诸当否,不敢参议。
窃见积射将军徐冲之为偃命所黜,臣愚怀谓有可申,故聊设微异。
偃恃恩使贵,欲使人靡二情,便诃胁主者。
手定文案,割落臣议,专载己辞。
虽天照广临,竟未见察臣理,违颜咫尺,致兹壅滥,则臣之受劾,盖何足悲。
但不顺侍中,臣有其咎,当而行之,不知何过。
且议之不允,未有弹科,省心揆天,了知在宥。
臣不能谢愆右职,改意重臣,刺骨铄金,将在朝夕。
乞解所忝,保拙私庭”时偃宠方隆,由此忤旨,别敕有司以属疾多,免惠开官。
思话素恭谨,操行与惠开不同,常以其峻异,每加嫌责。
及见惠开自解表,自叹曰“儿子不幸与周朗周旋,理应如此”杖之二百。
寻重除中庶子。
丁父艰,居丧有孝性,家素事佛,凡为父起四寺,南岸南冈下,名曰禅冈寺。
曲阿旧乡宅,名曰禅乡寺。
京口墓亭,名曰禅亭寺。
所封封阳县,名曰禅封寺。
谓国僚曰“封秩盖鲜,而兄弟甚多,若使全关一人,则在我所让。
若使人人等分,又事可悲耻。
寺众既立,自宜悉供僧众”由此国秩不复下均。
服除,除司徒左长史。
大明二年,出为海陵王休茂北中郎长史、宁朔将军、襄阳太守,行雍州州府事。
善于为政,威行禁止。
袭封封阳县侯。
还为新安王子鸾冠军长史,行吴郡事。
惠开妹当适桂阳王休范,女又当适世祖子,发遣之资,应须二千万。
乃以为豫章内史,听其肆意聚纳,由是在郡著贪暴之声。
入为尚书吏部郎,不拜,徙御史中丞。
世祖与刘秀之诏曰“今以萧惠开为宪司,冀当称职。
但一往服领,已自殊有所震”及在任,百僚畏惮之。
八年,入为侍中。
诏曰“惠开前在宪司,奉法直绳,不阿权戚,朕甚嘉之。
可更授御史中丞”母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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