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湛之,字孝源,东海郯人。
司徒羡之兄孙,吴郡太守佩之弟子也。
祖钦之,秘书监。
父逵之,尚高祖长女会稽公主,为振威将军、彭城、沛二郡太守。
高祖诸子并幼,以逵之姻戚,将大任之,欲先令立功。
及讨司马休之,使统军为前锋,配以精兵利器,事克,当即授荆州。
休之遣鲁宗之子轨击破之,于阵见害。
追赠中书侍郎。
湛之幼孤,为高祖所爱,常与江夏王义恭寝食不离于侧。
永初三年,诏曰“永兴公主一门嫡长,早罹辛苦。
外孙湛之,特所钟爱。
且致节之胤,情实兼常。
可封枝江县侯,食邑五百户”年数岁,与弟淳之共车行,牛奔车坏,左右驰来赴之。
湛之先令取弟,众咸叹其幼而有识。
及长,颇涉大义,善自位待。
事祖母及母,并以孝谨闻。
元嘉二年,除著作佐郎,员外散骑侍郎,并不就。
六年,东宫始建,起家补太子洗马,转国子博士,迁奋威将军、南彭城、沛二郡太守,徙黄门侍郎。
祖母年老,辞以朝直,不拜。
复授二郡,加辅国将军,迁秘书监,领右军将军,转侍中,加骁骑将军。
复为秘书监,加散骑常侍,骁骑如故。
会稽公主身居长嫡,为太祖所礼,家事大小,必咨而后行。
西征谢晦,使公主留止台内,总摄六宫。
忽有不得意,辄号哭,上甚惮之。
初,高祖微时,贫陋过甚,尝自往新洲伐荻,有纳布衫袄等衣,皆敬皇后手自作。
高祖既贵,以此衣付公主,曰“后世若有骄奢不节者,可以此衣示之”湛之为大将军彭城王义康所爱,与刘湛等颇相附协。
及刘湛得罪,事连湛之,太祖大怒,将致大辟。
湛之忧惧无计,以告公主。
公主即日入宫,既见太祖,因号哭下床,不复施臣妾之礼。
以锦囊盛高祖纳衣,掷地以示上曰“汝家本贫贱,此是我母为汝父作此纳衣。
今日有一顿饱食,便欲残害我儿子”上亦号哭,湛之由此得全也。
迁中护军,未拜,又迁太子詹事,寻加侍中。
湛之善于尺牍,音辞流畅。
贵戚豪家,产业甚厚。
室宇园池,贵游莫及。
伎乐之妙,冠绝一时。
门生千余人,皆三吴富人之子,姿质端妍,衣服鲜丽。
每出入行游,途巷盈满,泥雨日,悉以后车载之。
太祖嫌其侈纵,每以为言。
时安成公何勖,无忌之子也,临汝公孟灵休,昶之子也,并各奢豪,与湛之共以肴膳、器服、车马相尚。
京邑为之语曰“安成食,临汝饰”湛之二事之美,兼于何、孟。
勖官至侍中,追谥荒公。
灵休善弹棋,官至秘书监。
湛之迁冠军将军、丹阳尹,进号征虏将军,加散骑常侍,以公主忧不拜。
过葬,复授前职,湛之表启固辞,又诣廷尉受罪。
上诏狱官勿得受,然后就命。
固辞常侍,许之。
二十二年,范晔等
王华,字子陵,琅邪临沂人,太保弘从祖弟也。
祖荟,卫将军,会稽内史。
父,廞,太子中庶子,司徒左长史。
居在吴,晋隆安初,王恭起兵讨王国宝,时廞丁母忧在家,恭檄令起兵,廞即聚众应之,以女为贞烈将军,以女人为官属。
国宝既死,恭檄廞罢兵。
廞起兵之际,多所诛戮,至是不复得已,因举兵以讨恭为名。
恭遣刘牢之击廞,廞败走,不知所在。
长子泰为恭所杀。
华时年十三,在军中,与廞相失,随沙门释昙永逃窜。
时牢之搜检觅华甚急,昙永使华提衣幞随后,津逻咸疑焉。
华行迟,永呵骂云“奴子怠懈,行不及我”以杖捶华数十,众乃不疑,由此得免。
遇赦还吴。
少有志行,以父存亡不测,布衣蔬食不交游,如此十余年,为时人所称美。
高祖欲收其才用,乃发廞丧问,使华制服。
服阕,高祖北伐长安,领镇西将军、北徐州刺史,辟华为州主簿,仍转镇西主簿,治中从事史,历职著称。
太祖镇江陵,以为西中郎主簿,迁咨议参军,领录事。
太祖进号镇西,复随府转。
太祖未亲政,政事悉委司马张邵。
华性尚物,不欲人在己前。
邵性豪,每行来常引夹毂,华出入乘牵车,从者不过二三以矫之。
尝于城内相逢,华阳不知是邵,谓左右“此卤簿甚盛,必是殿下出行”乃下牵车,立于道侧。
及邵至,乃惊。
邵白服登城,为华所纠,坐被征。
华代为司马、南郡太守,行府州事。
太祖入奉大统,以少帝见害,疑不敢下。
华建议曰“羡之等受寄崇重,未容便敢背德,废主若存,虑其将来受祸,致此杀害。
盖由每生情多,宁敢一朝顿怀逆志。
且三人势均,莫相推伏,不过欲握权自固,以少主仰待耳。
今日就征,万无所虑”太祖从之,留华总后任。
上即位,以华为侍中,领骁骑将军,未拜,转右卫将军,侍中如故。
先是,会稽孔宁子为太祖镇西咨议参军,以文义见赏,至是为黄门侍郎,领步兵校尉。
宁子先为高祖太尉主簿,陈损益曰“隆化之道,莫先于官得其才。
枚卜之方,莫若人慎其举。
虽复因革不同,损益有物,求贤审官,未之或改。
师锡佥曰,焕乎钦明之诰,拔茅征吉,著于幽《贲》之爻。
晋师有成,瓜衍作赏,楚乘无入,蒍贾不贺。
今旧命惟新,幽人引领,《韶》之尽美,已备于振纲。
《武》之未尽,或存于理目。
虽九官之职,未可备举,亲民之选,尤宜在先。
愚欲使天朝四品官,外及守牧,各举一人堪为二千石长吏者,以付选官,随缺叙用,得贤受赏,失举任罚。
夫惟帝之难,岂庸识所易,然举尔所知,非求多人,因百官之明,孰与一识之见,执咎在己,岂容徇物之私。
今非以选曹所铨,果于乖谬,众职所举,必
王敬弘,琅邪临沂人也。
与高祖讳同,故称字。
曾祖暠,晋骠骑将军。
祖胡之,司州刺史。
父茂之,晋陵太守。
敬弘少有清尚,起家本国左常侍,卫军参军。
性恬静,乐山水,为天门太守。
敬弘妻,桓玄姊也。
敬弘之郡,玄时为荆州,遣信要令过。
敬弘至巴陵,谓人曰“灵宝见要,正当欲与其姊集聚耳,我不能为桓氏赘婿”乃遣别船送妻往江陵。
妻在桓氏,弥年不迎。
山郡无事,恣其游适,累日不回,意甚好之。
转桓伟安西长史、南平太守。
去官,居作唐县界。
玄辅政及篡位,屡召不下。
高祖以为车骑从事中郎,徐州治中从事史,征西将军道规咨议参军。
时府主簿宗协亦有高趣,道规并以事外相期。
尝共酣饮致醉,敬弘因醉失礼,为外司所白,道规即更引还,重申初宴。
召为中书侍郎,始携家累自作唐还京邑。
久之,转黄门侍郎,不拜。
仍除太尉从事中郎,出为吴兴太守。
旧居余杭县,悦是举也。
寻征为侍中。
高祖西讨司马休之,敬弘奉使慰劳,通事令史潘尚于道疾病,敬弘单船送还都,存亡不测,有司奏免官,诏可。
未及释朝服,值赦复官。
宋国初建,为度支尚书,迁太常。
高祖受命,补宣训卫尉,加散骑常侍。
永初三年,转吏部尚书,常侍如故。
敬弘每被除召,即便祗奉,既到宜退,旋复解官,高祖嘉其志,不苟违也。
复除庐陵王师,加散骑常侍,自陈无德,不可师范令王,固让不拜。
又除秘书监,金紫光禄大夫,加散骑常侍,本州中正,又不就。
太祖即位,又以为散骑常侍、金紫光禄大夫,领江夏王师。
元嘉三年,为尚书仆射。
关署文案,初不省读。
尝豫听讼,上问以疑狱,敬弘不对。
上变色,问左右“何故不以讯牒副仆射”敬弘曰“臣乃得讯牒读之,政自不解”上甚不悦。
六年,迁尚书令,敬弘固让,表求还东,上不能夺。
改授侍中、特进、左光禄大夫,给亲信二十人。
让侍中、特进,求减亲信之半,不许。
及东归,车驾幸冶亭饯送。
十二年,征为太子少傅。
敬弘诣京师上表曰“伏见诏书,以臣为太子少傅,承命震惶,喜惧交悸。
臣抱疾东荒,志绝荣观,不悟圣恩,猥复加宠。
东宫之重,四海瞻望,非臣薄德,所可居之。
今内外英秀,应选者多,且板筑之下,岂无高逸,而近私愚朽,污辱清朝。
呜呼微臣,永非复大之一物矣。
所以牵曳阙下者,实瞻望圣颜,贪《系》表之旨。
臣如此而归,夕死无恨”诏不许。
表疏屡上,终以不拜。
东归,上时不豫,自力见焉。
十六年,以为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侍中如故,又诣京师上表曰“臣比自启闻,谓诚心已达,天鉴玄邈,未蒙在宥,不敢宴处,牵曳载
刘湛,字弘仁,南阳涅阳人也。
祖耽,父柳,并晋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
湛出继伯父淡,袭封安众县五等男。
少有局力,不尚浮华。
博涉史传,谙前世旧典,弱年便有宰世情,常自比管夷吾、诸葛亮,不为文章,不喜谈议。
本州辟主簿,不就。
除著作佐郎,又不拜。
高祖以为太尉行参军,赏遇甚厚。
高祖领镇西将军、荆州刺史,以湛为功曹,仍补治中别驾从事史,复为太尉参军,世子征虏西中郎主簿。
父柳亡于江州,州府送故甚丰,一无所受,时论称之。
服终,除秘书丞,出为相国参军。
谢晦、王弘并称其有器干。
高祖入受晋命,以第四子义康为冠军将军、豫州刺史,留镇寿阳。
以湛为长史、梁郡太守。
义康弱年未亲政,府州军事悉委湛。
府进号右将军,仍随府转。
义康以本号徙为南豫州,湛改领历阳太守。
为人刚严用法,奸吏犯赃百钱以上,皆杀之,自下莫不震肃。
庐陵王义真出为车骑将军、南豫州刺史,湛又为长史,太守如故。
义真时居高祖忧,使帐下备膳,湛禁之,义真乃使左右索鱼肉珍羞,于斋内别立厨帐。
会湛入,因命臑酒炙车螯,湛正色曰“公当今不宜有此设”义真曰“旦甚寒,一碗酒亦何伤。
长史事同一家,望不为异”酒既至,湛因起曰“既不能以礼自处,又不能以礼处人”
景平元年,召入,拜尚书吏部郎,迁右卫将军。
出督广、交二州诸军事、建威将军、平越中郎将、广州刺史。
嫡母忧去职。
服阕,为侍中。
抚军将军江夏王义恭镇江陵,以湛为使持节、南蛮校尉、领抚军长史,行府州事。
时王弘辅政,而王华、王昙首任事居中,湛自谓才能不后之,不愿外出。
是行也,谓为弘等所斥,意甚不平,常曰“二王若非代邸之旧,无以至此,可谓遭遇风云”
湛负其志气,常慕汲黯、崔琰为人,故名长子曰黯字长孺,第二子曰琰字季圭。
琰于江陵病卒,湛求自送丧还都,义恭亦为之陈请。
太祖答义恭曰“吾亦得湛启事,为之酸怀,乃不欲苟违所请。
但汝弱年,新涉庶务,八州殷旷,专断事重,畴谘委仗,不可不得其人,量算二三,未获便相顺许。
今答湛启,权停彼葬。
顷朝臣零落相系,寄怀转寡,湛实国器,吾乃欲引其令还,直以西夏任重,要且停此事耳。
汝庆赏黜罚,豫关失得者,必宜悉相委寄”
义恭性甚狷隘,年又渐长,欲专政事,每为湛所裁,主佐之间,嫌隙遂构。
太祖闻之,密遣使诘让义恭,并使深加谐缉。
义恭具陈湛无居下之礼,又自以年长,未得行意,虽奉诏旨,颇有怨言。
上友于素笃,欲加酧顺,乃诏之曰“事至于此,甚为可叹。
当今乏才,委授已尔,宜尽相弥缝,取其可取,
吉翰,字休文,冯翊池阳人也。
初为龙骧将军道怜参军,随府转征虏左军参军,员外散骑侍郎。
随道怜北征广固,赐爵建城县五等男。
转道怜骠骑中兵参军,从事中郎。
为将佐十余年,清谨刚正,甚为高祖所知赏。
永初三年,转道怜太尉司马。
太祖元嘉元年,出督梁、南秦二州诸军事、龙骧将军、西戎校尉、梁、南秦二州刺史。
三年,仇池氐杨兴平遣使归顺,并儿弟为质,翰遣始平太守庞咨据武兴。
仇池大帅杨玄遣弟难当率众拒咨,又遣将强鹿皮向白水。
咨击破,难当等并退走。
其年,徙督益、宁二州、梁州之巴西、梓潼、宕渠、南汉中、秦州之安固、怀宁六郡诸军事、益州刺史,将军如故。
在益州著美绩,甚得方伯之体,论者称之。
六年,以老疾征还,除彭城王义康司徒司马,加辅国将军。
时太祖经略河南,以翰为持节、监司、雍、并三州诸军事、司州刺史,将军如故。
会前锋诸军到彦之等败退,明年,复为司徒司马,将军如故。
其年,又假节、监徐、兖二州、豫州之梁郡诸军事、徐州刺史,将军如故。
时有死罪囚,典签意欲活之,因翰入关赍呈其事。
翰省讫,语“今且去,明可便呈”。
明旦,典签不敢复入,呼之乃来,取昨所呈事视讫,谓之曰“卿意当欲宥此囚死命。
昨于斋坐见其事,亦有心活之。
但此囚罪重,不可全贷,既欲加恩,卿便当代任其罪”因命左右收典签付狱杀之,原此囚生命。
其刑政如此,其下畏服,莫敢犯禁。
明年卒官,时年六十。
追赠征虏将军,持节、监、刺史如故。
刘道产,彭城吕人,太尉咨议参军简之子也。
简之事在弟子《康祖传》。
道产初为辅国参军,无锡令,在县有能名。
高祖版为中军行参军,又为道怜骠骑参军,袭父爵晋安县五等侯。
广州群盗因刺史谢道欣死为寇,攻没州城,道怜加道产振武将军南讨,会始兴谦之已平广州,道产未至而反。
元年,除宁远将军、巴西、梓潼二郡太守。
郡人黄公生、任肃之、张石之等并谯纵余烬,与姻亲侯揽、罗奥等招引白水氐,规欲为乱。
道产诛公生等二十一家,宥其余党。
还为彭城王义康骠骑中兵参军。
元嘉三年,督梁、南秦二州诸军事、宁远将军、西戎校尉、梁、南秦二州刺史。
在州有惠化,关中流民,前后出汉川归之者甚多。
六年,道产表置陇西、宋康二郡以领之。
七年,征为后军将军。
明年,迁竟陵王义宣左将军咨议参军,仍为持节、督雍、梁、南秦三州、荆州之南阳、竟陵、顺阳、襄阳、新野、随六郡诸军事、宁远将军、宁蛮校尉、雍州刺史、襄阳太守。
善于临民,在雍部政绩尤著,蛮夷前后叛戾不受化者,并皆顺服,悉出缘沔为
袁淑,字阳源,陈郡阳夏人,丹阳尹豹少子也。
少有风气,年数岁,伯湛谓家人曰“此非凡儿”至十余岁,为姑夫王弘所赏。
不为章句之学,而博涉多通,好属文,辞采遒艳,纵横有才辩。
本州命主簿,著作佐郎,太子舍人,并不就。
彭城王义康命为军司祭酒。
义康不好文学,虽外相礼接,意好甚疏。
刘湛,淑从母兄也,欲其附己,而淑不以为意,由是大相乖失,以久疾免官。
补衡阳王义季右军主簿,迁太子洗马,以脚疾不拜。
卫军临川王义庆雅好文章,请为谘议参军。
顷之,迁司徒左西属。
出为宣城太守,入补中书侍郎,以母忧去职。
服阕,为太子中庶子。
元嘉二十六年,迁尚书吏部郎。
其秋,大举北伐,淑侍坐从容曰“今当鸣銮中岳,席卷赵、魏,检玉岱宗,今其时也。
臣逢千载之会,愿上《封禅书》一篇”太祖笑曰“盛德之事,我何足以当之”出为始兴王征北长史、南东海太守。
淑始到府,浚引见,谓曰“不意舅遂垂屈佐”淑答曰“朝廷遣下官,本以光公府望”还为御史中丞。
时索虏南侵,遂至瓜步,太祖使百官议防御之术,淑上议曰:
臣闻函车之兽,离山必毙。
绝波之鳞,宕流则枯。
羯寇遗丑,趋致畿甸,蚁萃螽集,闻已崩殪。
天险岩旷,地限深遐,故全魏戢其图,盛晋辍其议,情屈力殚,气挫勇竭,谅不虞于来临,本无怵于能济矣。
乃者燮定携远,阻违授律,由将有弛拙,故士少斗志。
围溃之众,匪寇倾沦,攻制之师,空自班散,济西劲骑,急战蹴旅,淮上训卒,简备靡旗。
是由绥整寡衷,戎昭多昧,遂使栲潞入患,泉伊来扰,纷殄姬风,泯毒禹绩,腾书有渭阴之迫,悬烽均咸阳之警。
然而切揣虚实,伏匿先彰,校索伎能,谲诡既显。
绵地千里,弥行阻深,表里踬硋,后先介逼。
舍陵衍之习,竞湍沙之利。
今虹见萍生,土膏泉动,津陆陷溢,痁祸洊兴,刍稿已单,米粟莫系,水宇衿带,进必倾殒,河隘扁固,退亦堕灭。
所谓栖乌于烈火之上,养鱼于丛棘之中。
或谓损缓江右,宽缮淮内。
窃谓拯扼闽城,旧史为允,弃远凉士,前言称非。
限此要荒,犹弗委割。
况联被京国,咫尺神甸,数州摧扫,列邑歼痍,山渊反覆,草木涂地。
今丘赋千乘,井算万集,肩摩倍于长安,缔袂百于临淄,什一而籍,实慊氓愿,履亩以税,既协农和。
户竞战心,人含锐志,皆欲赢粮请奋,释纬乘城。
谓宜悬金铸印,要壮果之士,重币甘辞,招摧决之将,举荐板筑之下,抽登台皂之间,赏之以焚书,报之以相爵,俄而昭才贺阙,异能间至。
戎贪而无谋,肆而不整,迷乎向背之次,谬于合散之宜,犯军志之极害,触兵家之甚讳。
王僧达,琅邪临沂人,太保弘少子。
兄锡,质讷乏风采。
太祖闻僧达蚤慧,召见于德阳殿,问其书学及家事,应对闲敏,上甚知之,妻以临川王义庆女。
少好学,善属文。
年未二十,以为始兴王浚后军参军,迁太子舍人。
坐属疾,于杨列桥观斗鸭,为有司所纠,原不问。
性好鹰犬,与闾里少年相驰逐,又躬自屠牛。
义庆闻如此,令周旋沙门慧观造而观之。
僧达陈书满席,与论文义,慧观酧答不暇,深相称美。
与锡不协,诉家贫,求郡,太祖欲以为秦郡,吏部郎庾炳之曰“王弘子既不宜作秦郡,僧达亦不堪莅民”乃止。
寻迁太子洗马,母忧去职。
兄锡罢临海郡还,送故及奉禄百万以上,僧达一夕令奴辇取,无复所余。
服阕,为宣城太守。
性好游猎,而山郡无事,僧达肆意驰骋,或三五日不归,受辞讼多在猎所。
民或相逢不识,问府君所在,僧达曰“近在后”元嘉二十八年春,索虏寇逼,都邑危惧,僧达求入卫京师,见许。
贼退,又除宣城太守,顷之,徙任义兴。
三十年,元凶弑立,世祖入讨,普檄诸州郡。
又符郡发兵,僧达未知所从。
客说之曰“方今衅逆滔天,古今未有,为君计,莫若承义师之檄,移告傍郡,使工言之士,明示祸福,苟在有心,谁不响应,此策上也。
如其不能,可躬率向义之徒,详择水陆之便,致身南归,亦其次也”僧达乃自候道南奔,逢世祖于鹊头,即命为长史,加征虏将军。
初,世祖发寻阳,沈庆之谓人曰“王僧达必来赴义”人问其所以,庆之曰“虏马饮江,王出赴难,见在先帝前,议论开张,执意明决,以此言之,其至必也”
上即位,以为尚书右仆射,寻出为使持节、南蛮校尉,加征虏将军。
时南郡王义宣求留江陵,南蛮不解,不成行。
仍补护军将军。
僧达自负才地,谓当时莫及。
上初践阼,即居端右,一二年间,便望宰相。
及为护军,不得志,乃启求徐州,曰:
臣衰索余生,逢辰藉业,先帝追念功臣,眷及遗贱,饰短捐陋,布策稠采,从官委褐,十有一载。
早凭庆泰,脱亲盛明,而有志于学,无独见之敏,有务在身,无偏鉴之识,固不足建言世治,备辨时宜。
窃以天恩不可终报,尸素难可久处,故猖狂芜谬,每陈所怀。
陛下孝诚发衷,义顺动物,自龙飞以来,实应九服同欢,三光再朗。
而臣假视巷里,借听民谣,黎氓囗囗,未缔其感,远近风议,不获稍进,臣所用夙宵疾首,寤寐疚心者也。
臣取之前载,譬之于今。
当汉文之时,可谓藉已成之业,据既安之运,重以布衣菲食,忧勤治道,而贾谊披露乃诚,犹有叹哭之谏。
况今承颠沛,万机惟始,恩未及普,信未遑周。
臣又闻前达有言
刘秀之,字道宝,东莞莒人,司徒刘穆之从兄子也,世居京口。
祖爽,尚书都官郎,山阴令。
父仲道,高祖克京城,以补建武参军,与孟昶留守,事定,以为余姚令,卒官。
秀子少孤贫,有志操。
十许岁时,与诸儿戏于前渚,忽有大蛇来,势甚猛,莫不颠沛惊呼,秀之独不动,众并异焉。
东海何承天雅相知器,以女妻之。
兄钦之为朱龄石右军参军,随龄石败没,秀之哀戚,不欢宴者十年。
景平二年,除驸马都尉、奉朝请。
家贫,求为广陵郡丞。
仍除抚军江夏王义恭、平北彭城王义康行参军,出为无锡、阳羡、乌程令,并著能名。
元嘉十六年,迁建康令,除尚书中兵郎,重除建康。
性纤密,善纠摘微隐,政甚有声。
吏部尚书沈演之每称之于太祖。
世祖镇襄阳,以为抚军录事参军、襄阳令。
襄阳有六门堰,良田数千顷,堰久决坏,公私废业。
世祖遣秀之修复,雍部由是大丰。
改领广平太守。
二十五年,除督梁、南北秦三州诸军事、宁远将军、西戎校尉、梁、南秦二州刺史。
时汉川饥俭,境内骚然,秀之善于为政,躬自俭约。
先是,汉川悉以绢为货,秀之限令用钱,百姓至今受其利。
二十七年,大举北伐,遣辅国将军杨文德、巴西、梓潼二郡太守刘弘宗受秀之节度,震荡汧、陇。
秀之遣建武将军锡千秋二千人向子午谷南口,府司马竺宗之三千人向骆谷南口,威远将军梁寻千人向斜谷南口。
氐贼杨高为寇,秀之讨之,斩高兄弟。
元凶弑逆,秀之闻问,即日起兵,求率众赴襄阳,司空南谯王义宣不许。
事宁,迁使持节、督益宁二州诸军事、宁朔将军、益州刺史。
折留俸禄二百八十万,付梁州镇库,此外萧然。
梁、益二州土境丰富,前后刺史,莫不营聚蓄,多者致万金。
所携宾僚,并京邑贫士,出为郡县,皆以苟得自资。
秀之为治整肃,以身率下,远近安悦焉。
南谯王义宣据荆州为逆,遣参军王曜征兵于秀之,秀之即日斩曜戒严。
遣中兵参军韦山松万人袭江陵,出峡。
竺超民遣将席天生逆之,山松一战,即枭其首。
进至江陵,为鲁爽所败,山松见杀。
其年,进号征虏将军,改督为监,持节、刺史如故,以起义功,封康乐县侯,食邑六百户。
明年,迁监郢州诸军事、郢州刺史,将军如故。
未就。
大明元年,征为右卫将军。
明年,迁丹阳尹。
先是,秀之从叔穆之为丹阳,与子弟于厅事上饮宴,秀之亦与焉。
厅事柱有一穿,穆之谓子弟及秀之曰“汝等试以栗遥掷此柱,若能入穿,后必得此郡”穆之诸子并不能中,唯秀之独入焉。
时赊市百姓物,不还钱,市道嗟怨,秀之以为非宜,陈之甚切,虽纳其言,竟不从用。
广陵王诞为逆
孝武帝二十八男:文穆皇后生废帝子业、豫章王子尚,陈淑媛生晋安王子勋。
阮容华生安陆王子绥。
徐昭容生皇子子深。
何淑仪生松滋侯子房。
史昭华生临海王子顼。
殷贵妃生始平孝敬王子鸾。
次永嘉王子仁,与皇子子深同生。
何婕妤生皇子子凤。
谢昭容生始安王子真。
江婕妤生皇子子玄。
史昭仪生邵陵王子元。
次齐敬王子羽,与始平孝敬王子鸾同生。
江美人生皇子子衡。
杨婕妤生淮南王子孟。
次皇子子况,与皇子子玄同生。
次南平王子产,与永嘉王子仁同生。
次晋陵孝王子云,次皇子子文,并与始平孝敬王子鸾同生。
次庐陵王子舆,与淮南王子孟同生。
次南海哀王子师,与始平孝敬王子鸾同生。
次淮阳思王子霄,与皇子子玄同生。
次皇子子雍,与始安王子真同生。
次皇子子趋,与皇子子凤同生,次皇子子期,与皇子子衡同生。
次东平王子嗣,与始安王子真同生。
杜容华生皇子子悦。
安陆王子绥、南平王子产、庐陵王子舆并出继。
皇子子深、子凤、子玄、子衡、子况、子文、子雍未封,早夭。
子趋、子期、子悦未封,为明帝所杀。
豫章王子尚,字孝师,孝武帝第二子也。
孝建三年,年六岁,封西阳王,食邑二千户。
仍都督南徐、兖二州诸军事、北中郎将、南兖州刺史。
其年,迁扬州刺史。
大明二年,加抚军将军。
三年,分浙江西立王畿,以浙江东为扬州,命王子尚都督扬州江州之鄱阳、晋安、建安三郡诸军事、扬州刺史,将军如故,给鼓吹一部。
五年,改封豫章王,户邑如先,领会稽太守。
七年,加使持节,进号车骑将军。
其年,又加散骑常侍,以本号开府仪同三司。
时东土大旱,鄞县多矰田,世祖使子尚上表至鄞县劝农。
又立左学,召生徒,置儒林祭酒一人,学生师敬,位比州治中。
文学祭酒一人,比西曹。
劝学从事二人,比祭酒从事。
前废帝即位,罢王畿复旧,征子尚都督扬、南徐二州诸军事,领尚书令,解督东扬州,余如故。
初孝建中,世祖以子尚太子母弟,上甚留心。
后新安王子鸾以母幸见爱,子尚之宠稍衰。
既长,人才凡劣,凶慝有废帝风。
太宗殒废帝,称太皇后令曰“子尚顽凶极悖,行乖天理。
楚玉淫乱纵慝,义绝人经。
并可于第赐尽”子尚时年十六。
楚玉,山阴公主也。
废帝改封为会稽郡长公主,食汤沐邑二千户,给鼓吹一部,加班剑二十人。
未及拜受,而废帝败。
楚玉肆情淫纵,以尚书吏部郎褚渊貌美,请自侍十日,废帝许之。
渊虽承旨而行,以死自固,楚玉不能制也。
晋安王子勋,字孝德,孝武帝第三子也。
大明四年,年五岁,封晋安王,食邑二千户。
仍都督南兖州、徐州之东海诸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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