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閼逢攝提格,盡屠維協洽,凡六年。
中宗孝宣皇帝上之下地節三年(甲寅,公元前六七年)
春,三月,詔曰:“蓋聞有功不賞,有罪不誅,雖唐、虞不能以化天下。
今膠東相王成,勞來不怠,流民自佔八萬餘口,治有異等之效。
其賜成爵關內侯,秩中二千石。
”未及徵用,會病卒官。
後詔使丞相、御史問郡、國上計長史、守丞以政令得失。
或對言:“前膠東相成僞自增加以蒙顯賞。
”是後俗吏多爲虛名雲。
夏,四月,戊申,立子奭爲皇太子,以丙吉爲太傅,太中大夫疏廣爲少傅。
封太子外祖父許廣漢爲平恩侯。
又封霍光兄孫中郎將云爲冠陽侯。
霍顯聞立太子,怒恚不食,歐血,曰:“此乃民間時子,安得立!即後有子,反爲王邪!”復教皇后令毒太子。
皇后數召太子賜食,保、阿輒先嚐之,後挾毒不得行。
五月,甲申,丞相賢以老病乞骸骨;賜黃金百斤、安車、駟馬,罷就第。
丞相致仕自賢始。
六月,壬辰,以魏相爲丞相。
辛丑,丙吉爲御史大夫,疏廣爲太子太傅,廣兄子受爲少傅。
太子外祖父平恩侯許伯,以爲太子少,白使其弟中郎將舜監護太子家。
上以問廣,廣對曰:“太子,國儲副君,師友必於天下英俊,不宜獨親外家許氏。
且太子自有太傅、少傅,官屬已備,今復使舜護太子家,示陋,非所以廣太子德於天下也。
”上善其言,以語魏相,相免冠謝曰:“此非臣等所能及。
”廣由是見器重。
京師大雨雹,大行丞東海蕭望之上疏,言大臣任政,一姓專權之所致。
上素聞望之名,拜爲謁者。
時上博延賢俊,民多上書言便宜,輒下望之問狀;高者請丞相、御史,次者中二千石試事,滿歲以狀聞;下者報聞,罷。
所白處奏皆可。
冬,十月,詔曰:“乃者九月壬申地震,朕甚懼焉。
有能箴朕過失,及賢良方正直言極諫之士,以匡朕之不逮,毋諱有司。
朕既不德,不能附遠,是以邊境屯戍未息。
今復飭兵重屯,久勞百姓,非所以綏天下也。
其罷車騎將軍、右將軍屯兵。
”又詔:“池籞未御幸者,假與貧民。
郡國宮館勿復修治。
流民還歸者,假公田,貸種食,且勿算事。

霍氏驕侈縱橫。
太夫人顯,廣治第室,作乘輿輦,加畫,繡絪馮,黃金塗;韋絮薦輪,侍婢以五采絲輓顯遊戲第中;與監奴馮子都亂。
而禹、山亦並繕治第宅,走馬馳逐平樂館。
雲當朝請,數稱病私出,多從賓客,張圍獵黃山苑中,使倉頭奴上朝謁,莫敢譴者。
顯及諸女晝夜出入長信宮殿中,亡期度。
帝自在民間,聞知霍氏尊盛日久,內不能善。
既躬親朝政,御史大夫魏相給事中。
顯謂禹、雲、山:“女曹不務奉大將軍餘業,今大夫給事中,他人壹
起屠維大淵獻,盡強圉協洽,凡九年。
孝成皇帝上之下陽朔三年(己亥,公元前二二年)
春,三月,壬戌,隕石東郡八。
夏,六月,潁川鐵官徙申屠聖等百八十人殺長吏,盜庫兵,自稱將軍,經歷九郡。
遣丞相長史、御史中丞逐捕,以軍興從事,皆伏辜。
秋,王鳳疾,天子數自臨問,親執其手涕泣曰:“將軍病,如有不可言,平阿侯譚次將軍矣!”鳳頓首泣曰:“譚等雖與臣至親,行皆奢僭,無以率導百姓,不如御史大夫音謹敕,臣敢以死保之!”及鳳且死,上疏謝上,復固薦音自代,言譚等五人必不可用;天子然之。
初,譚倨,不肯事鳳,而音敬鳳,卑恭如子,故鳳薦之。
八月,丁巳,鳳薨。
九月,甲子,以王音爲大司馬、車騎將軍,而王譚位特進,領城門兵。
安定太守谷永以譚失職,勸譚辭讓,不受城門職;由是譚、音相與不平。
冬,十一月,丁卯,光祿勳於永爲御史大夫。
永,定國之子也。
孝成皇帝上之下陽朔四年(庚子,公元前二一年)
春,二月,赦天下。
夏,四月,雨雪。
秋,九月,壬申,東平思王宇薨。
少府王駿爲京兆尹。
駿,吉之子也。
先是,京兆有趙廣漢、張敞、王尊、王章、王駿,皆有能名,故京師稱曰:“前有趙、張,後有三王。

閏月,壬戌,於永卒。
烏孫小昆彌烏就屠死,子拊離代立;爲弟日貳所殺。
漢遣使者立拊離子安日爲小昆彌。
日貳亡阻康居;安日使貴人姑莫匿等三人詐亡從日貳,刺殺之。
於是西域諸國上書,願復得前都護段會宗;上從之。
城郭諸國聞之,皆翕然親附。
谷永奏言:“聖王不以名譽加於實效;御史大夫任重職大,少府宣達於從政,唯陛下留神考察!”上然之。
孝成皇帝上之下鴻嘉元年(辛丑,公元前二零年)
春,正月,癸巳,以薛宣爲御史大夫。
二月,壬午,上行幸初陵,赦作徒;以新豐戲鄉爲昌陵縣,奉初陵。
上始爲微行,從期門郎或私奴十餘人,或乘小車,或皆騎,出入市裏郊野,遠至旁縣甘泉、長楊、五柞,鬥雞、走馬,常自稱富平侯家人。
富平侯者,張安世四世孫放也。
放父臨,尚敬武公主,生放,放爲侍中、中郎將,娶許皇后女弟,當時寵幸無比,故假稱之。
三月,庚戌,張禹以老病罷,以列侯朝朔、望,位特進,見禮如丞相,賞賜前後數千萬。
夏,四月,庚辰,薛宣爲丞相,封高陽侯;京兆尹王駿爲御史大夫。
王音既以從舅越親用事,小心親職。
上以音自御史大夫入爲將軍,不獲宰相之封,六月,乙巳,封音爲安陽侯。
冬,黃龍見真定。
是歲,匈奴復株累單于死,弟且糜胥立,爲搜諧若鞮單于;遣子左祝都韓王呴留斯
起屠維赤奮若,盡著雍閹茂,凡十年。
孝成皇帝上之上建始元年(己丑,公元前三二年)
春,正月,乙丑,悼考廟災。
石顯遷長信中太僕,秩中二千石。
顯既失倚,離權,於是丞相、御史條奏顯舊惡;及其黨牢樑、陳順皆免官,顯與妻子徙歸故郡,憂懣不食,道死。
諸所交結以顯爲官者,皆廢罷;少府五鹿充宗左遷玄菟太守,御史中丞伊嘉爲雁門都尉。
司隸校尉涿郡王尊劾奏:“丞相衡、御史大夫譚,知顯等顓權擅勢,大作威福,爲海內患害,不以時白奏行罰,而阿諛曲從,附下罔上,懷邪迷國,無大臣輔政之義,皆不道!在赦令前。
赦後,衡、譚舉奏顯,不自陳不忠之罪,而反揚著先帝任用傾覆之徒,妄言‘百官畏之,甚於主上’;卑君尊臣,非所宜稱,失大臣體!”於是衡漸懼,免冠謝罪,上丞相、侯印綬。
天子以新即位,重傷大臣,乃左遷尊爲高陵令。
然羣下多是尊者。
衡嘿嘿不自安,每有水旱,連乞骸骨讓位。
上輒以詔書慰撫,不許。
立故河間王元弟上郡庫令良爲河間王。
有星孛於營室。
赦天下。
壬子,封舅諸吏、光祿大夫、關內侯王崇爲安成侯;賜舅譚、商、立、根、逢時爵關內侯。
夏,四月,黃霧四塞,詔博問公卿大夫,無有所諱。
諫大夫楊興、博士駟勝等對,皆以爲“陰盛侵陽之氣也。
高祖之約,非功臣不侯。
今太后諸弟皆以無功爲侯,外戚未曾有也,故天爲見異。
”於是大將軍鳳懼,上書乞骸骨,辭職。
上優詔不許。
御史中丞東海薛宣上疏曰:“陛下至德仁厚,而嘉氣尚凝,陰陽不和,殆吏多苛政。
部刺史或不循守條職,舉錯各以其意,多與郡縣事,至開私門,聽讒佞,以求吏民過,譴呵及細微,責義不量力;羣縣相迫促,亦內相刻,流至衆庶。
是故鄉黨闕於嘉賓之歡,九族忘其親親之恩,飲食周急之厚彌衰,送往勞來之禮不行。
夫人道不通則陰陽否隔,和氣不興,未必不由此也。
《詩》雲:‘民之失德,乾侯以愆。
’鄙語曰:‘苛政不親,煩苦傷恩。
’方刺史奏事時,宜明申敕,使昭然知本朝之要務。
”上嘉納之。
八月,有兩月相承,晨見東方。
冬,十二月,作長安南、北郊,罷甘泉、汾陰祠,及紫壇僞飾、女樂、鸞路、騂駒、龍馬、石壇之屬。
孝成皇帝上之上建始二年(庚寅,公元前三一年)
春,正月,罷雍五畤及陳寶祠,皆從匡衡之請也。
辛巳,上始郊祀長安南郊。
赦奉郊縣及中都官耐罪徒;減天下賦錢,算四十。
閏月,以渭城延陵亭部爲初陵。
三月,辛丑,上始祠后土於北郊。
丙午,立皇后許氏。
後,車騎將軍嘉之女也。
元帝傷母恭哀後居位日淺而遭霍氏之辜,故選嘉
起上章執徐,盡著雍困敦,凡九年。
孝元皇帝下永光三年(庚辰,公元前四一年)
春,二月,馮奉世還京師,更爲左將軍,賜爵關內侯。
三月,立皇子康爲濟陽王。
夏,四月,癸未,平昌考侯王按薨。
秋,七月,壬戌,以平恩侯許嘉爲大司馬、車騎將軍。
冬,十一月,己丑,地震,雨水。
複鹽鐵官;置博士弟子員千人。
以用度不足,民多復除,無以給中外繇役故也。
孝元皇帝下永光四年(辛巳,公元前四零年)
春,二月,赦天下。
三月,上行幸雍,祠五畤。
夏,六月,甲戌,孝宣園東闕災。
戊寅晦,日有食之。
上於是召諸前言日變在周堪、張猛者責問,皆稽首謝;因下詔稱堪之美,徵詣行在所,拜爲光祿大夫,秩中二千石,領尚書事;猛復爲太中大夫、給事中。
中書令石顯管尚書,尚書五人皆其黨也;堪希見得,常因顯白事,事決顯口。
會堪疾喑,不能言而卒。
顯誣譖猛,令自殺於公車。
初,貢禹奏言:“孝惠、孝景廟皆親盡宜毀,及郡國廟不應古禮,宜正定。
”天子是其議。
秋,七月,戊子,罷昭靈後、武哀王、昭哀後、衛思後、戾太子、戾後園,皆不奉祠,裁置吏卒守焉。
冬,十月,乙丑,罷祖宗廟在郡國者。
諸陵分屬三輔。
以渭城壽陵亭部原上爲初陵。
詔勿置縣邑及徙郡國民。
孝元皇帝下永光五年(壬午,公元前三九年)
春,正月,上行幸甘泉,郊泰畤。
三月,幸河東,祠后土。
秋,潁川水流殺人民。
冬,上幸長楊射熊館,大獵。
十二月,乙酉,毀太上皇、孝惠皇帝寢廟園,用韋玄成等之議也。
上好儒術、文辭,頗改宣帝之政。
言事者多進見,人人自以爲得上意。
又傅昭儀及子濟陽王康愛幸,逾於皇后、太子。
太子少傅匡衡上疏曰:“臣聞治亂安危之機,在乎審所用心。
蓋受命之王,務在創業垂統,傳之無窮;繼體之君,心存於承宣先王之德而褒大其功。
昔者成王之嗣位,思述文、武之道以養其心,休烈盛美皆歸之二後,而不敢專其名,是以上天歆享,鬼神祐焉。
陛下聖德天覆,子愛海內,然陰陽未和,奸邪未禁者,殆論議者未丕揚先帝之盛功,爭言制度不可用也,務變更之,所更或不可行而複復之,是以羣下更相是非,吏民無所信。
臣竊恨國家釋樂成之業,而虛爲此紛紛也!願陛下詳覽統業之事,留神於遵制揚功,以定羣下之心。
《大雅》曰:‘無念爾祖,聿脩厥德。
’蓋至德之本也。
《傳》曰:‘審好惡,理情性,而王道畢矣。
’治性之道,必審己之所有餘而強其所不足,蓋聰明疏通者戒於太察,寡聞少見者戒於壅蔽,勇猛剛強者戒於太暴,仁愛溫良者戒於無斷,湛靜安舒者
起玄黓涒灘,盡玄黓敦牂,凡十一年。
世宗孝武皇帝下之上元封二年(壬申,公元前一零九年)
冬,十月,上行幸雍,祠五畤;還,祝祠泰一,以拜德星。
春,正月,公孫卿言:“見神人東萊山,若雲欲見天子。
”天子於是幸緱氏城,拜卿爲中大夫,遂至東萊,宿留之,數日,無所見,見大人跡雲。
復遣方士求神怪,採芝藥,以千數。
時歲旱,天子既出無名,乃禱萬里沙。
夏,四月,還,過祠泰山。
初,河決瓠子,後二十餘歲不復塞,樑、楚之地尤被其害。
是歲,上使汲仁、郭昌二卿發卒數萬人塞瓠子河決。
天子自泰山還,自臨決河,沈白馬、玉璧於河,令羣臣、從官自將軍以下皆負薪,卒填決河。
築宮其上,名曰宣防宮。
導河北行二渠,復禹舊跡,而樑、楚之地復寧,無水災。
上還長安。
初令越巫祠上帝、百鬼,而用雞卜。
公孫卿言仙人好樓居,於是上令長安作蜚廉、桂觀,甘泉作益壽、延壽觀,使卿持節設具而候神人。
又作通天莖臺,置祠具其下。
更置甘泉前殿,益廣諸宮室。
初,全燕之世,嘗略屬直番、朝鮮,爲置吏,築障塞。
秦滅燕,屬遼東外徼。
漢興,爲其遠難守,復修遼東故塞,至氵具水爲界,屬燕。
燕王盧綰反,入匈奴。
燕人衛滿亡命,聚黨千餘人,椎髻、蠻夷服而東走出塞,渡氵具水,居秦故空地上下障,稍役屬真番、朝鮮蠻夷及燕亡命者王之,都王險。
會孝惠、高後時,天下初定,遼東太守即約滿爲外臣,保塞外蠻夷,無使盜邊;諸蠻夷君欲入見天子,勿得禁止。
以故滿得以兵威財物侵降其旁小邑,真番、臨屯皆來服屬,方數千裏。
傳子至孫右渠,所誘漢亡人滋多,又未嘗入見,辰國欲上書見天子,又雍閼不通。
是歲,漢使涉何誘諭,右渠終不肯奉詔。
何去至界上,臨氵具水,使御刺殺送何者朝鮮裨王長,即渡,馳入塞,遂歸報天子曰:“殺朝鮮將。
”上爲其名美,即不詰,拜何爲遼東東部都尉。
朝鮮怨何,發兵襲攻殺何。
六月,甘泉房中產芝九莖,上爲之赦天下。
上以旱爲憂,公孫卿曰:“黃帝時,封則天旱,乾封三年。
”上乃下詔曰:“天旱,意乾封乎!”
秋,作明堂於汶上。
上募天下死罪爲兵,遣樓船將軍楊僕從齊浮渤海,左將軍荀彘出遼東,以討朝鮮。
初,上使王然於以越破及誅南夷兵威喻滇王入朝。
滇王者,其衆數萬人,其旁東北有勞深、靡莫,皆同姓相杖,未肯聽。
勞深、靡莫數侵犯使者吏卒。
於是上遣將軍郭昌、中郎將衛廣發巴、蜀兵擊滅勞深、靡莫,以兵臨滇。
滇王舉國降,請置吏入朝,於是以爲益州郡,賜滇王王印,復長其民。
是時,漢滅兩越,平西南夷,
起旃蒙作噩,盡柔兆閹茂,凡二年。
世祖光武皇帝上之上建武元年(乙酉,公元二五年)
春,正月,方望與安陵人弓林共立前定安公嬰爲天子,聚黨數千人,居臨涇。
更始遣丞相鬆等擊破,皆斬之。
鄧禹至箕關,擊破河東都尉,進圍安邑。
赤眉二部俱會弘農。
更始遣討難將軍蘇茂拒之;茂軍大敗。
赤眉衆遂大集,乃分萬人爲一營,凡三十營。
三月,更始遣丞相鬆與赤眉戰於{艹務}鄉,鬆等大敗,死者三萬餘人。
赤眉遂轉北至湖。
蜀郡功曹李熊說公孫述宜稱天子。
夏,四月,述即帝位,號成家,改元龍興;以李熊爲大司徒,述弟光爲大司馬,恢爲大司空。
越巂任貴據郡降述。
蕭王北擊尤來、大槍、五幡於元氏,追至北平,連破之;又戰於順水北,乘勝輕進,反爲所敗。
王自投高岸,遇突騎王豐下馬授王,王僅而得免。
散兵歸保范陽。
軍中不見王,或雲已歿,諸將不知所爲,吳漢曰:“卿曹努力!王兄子在南陽,何憂無主!”衆恐懼,數日乃定。
賊雖戰勝,而憚王威名,夜,遂引去。
大軍復追至安次,連戰,破之。
賊退入漁陽,所過虜掠。
強弩將軍陳俊言於王曰:“賊無輜重,宜令輕騎出賊前,使百姓各自堅壁以絕其食,可不戰而殄也。
”王然之,遣俊將輕騎馳出賊前,視人保壁堅完者,敕令固守;放散在野者,因掠取之。
賊至,無所得,遂散敗。
王謂俊曰:“困此虜者,將軍策也。

馮異遺李軼書,爲陳禍福,勸令歸附蕭王;軼知長安已危,而以伯升之死,心不自安,乃報書曰:“軼本與蕭王首謀造漢,今軼守洛陽,將軍鎮孟津,俱據機軸,千載一會,思成斷金。
唯深達蕭王,願進愚策以佐國安民。
”軼自通書之後,不復與異爭鋒,故異得北攻天井關,拔上黨兩城,又南下河南成皋以東十三縣,降者十餘萬。
武勃將萬餘人攻諸畔者,異與戰於士鄉下,大破,斬勃;軼閉門不救。
異見其信效,具以白王。
王報異曰:“季文多詐,人不能得其要領。
今移其書告守、尉當警備者。
”衆皆怪王宣露軼書;硃鮪聞之,使人刺殺軼,由是城中乖離,多有降者。
硃鮪聞王北征而河內孤,乃遣其將蘇茂、賈強將兵三萬餘人渡鞏河,攻溫;鮪自將數萬人攻平陰以綴異。
檄書至河內,寇恂即勒軍馳出,並移告屬縣,發兵會溫下。
軍吏皆諫曰:“今洛陽兵渡河,前後不絕。
宜待衆軍畢集,乃可出也。
”恂曰:“溫,郡之籓蔽,失溫則郡不可守。
”遂馳赴之。
旦日,合戰,而馮異遣救及諸縣兵適至,恂令士卒乘城鼓譟大呼,言曰:“劉公兵到!”蘇茂軍聞之,陳動。
恂因奔擊,大破之。
馮異亦渡河擊硃鮪,鮪走;異與恂
起柔兆困敦,盡閼逢涒灘,凡九年。
肅宗孝章皇帝上建初元年(丙子,公元七六年)
春,正月,詔兗、豫、徐三州稟贍饑民。
上問司徒鮑昱:“何以消復旱災?”對曰:“陛下始踐天位,雖有失得,未能致異。
臣前爲汝南太守,典治楚事,系者千餘人,恐未能盡當其罪。
夫大獄一起,冤者過半。
又,諸徙者骨肉離分,孤魂不祀。
宜一切還諸徙家。
蠲除禁錮,使死生獲所,則和氣可致。
”帝納其言。
校書郎楊終上疏曰:“間者北征匈奴,西開三十六國,百姓頻年服役,轉輸煩費;愁困之民足以感動天地。
陛下宜留念省察。
”帝下其章,第五倫亦同終議。
牟融、飽昱皆以爲:“孝子無改父之道。
征伐匈奴,屯戍西域,先帝所建,不宜回異。
”終覆上疏曰:“秦築長城,功役繁興;胡亥不革,卒亡四海。
故孝元棄珠厓之郡,光武絕西域之國,不以介鱗易我衣裳。
魯文公毀泉臺,《春秋》譏之曰:‘先祖爲之而己毀之,不如勿居而已,’以其無妨害於民也;襄公作三軍,昭公舍之,君子大其復古,以爲不捨則有害於民也。
今伊吾之役,樓蘭之屯兵久而未還,非天意也。
”帝從之。
丙寅,詔:“二千石勉勸農桑。
罪非殊死,須秋案驗。
有司明慎選舉,進柔良,退貪猾,順時令,理冤獄。
”是時承永平故事,吏政尚嚴切,尚書決事,率近於重。
尚書沛國陳寵以帝新即位,宜改前世苛俗,乃上疏曰:“臣聞先王之政,賞不僭,刑不濫。
與其不得已,寧僭無濫。
往者斷獄嚴明,所以威懲奸慝;奸慝既平,必宜濟之以寬。
陛下即位,率由此義,數詔羣僚,弘崇晏晏,而有司未悉奉承,猶尚深刻。
斷獄者急於篣格酷烈之痛,執憲者煩於詆欺放濫之文,或因公行私,逞縱威福。
夫爲政猶張琴瑟,大弦急者小弦絕。
陛下宜隆先王之道,盪滌煩苛之法,輕薄棰楚以濟羣生,全廣至德以奉天心。
”帝深納寵言,每事務於寬厚。
酒泉太守段彭等兵會柳中,擊車師,攻交河城,斬首三千八百級,獲生口三千餘人。
北匈奴驚走,車師復降。
會關寵已歿,謁者王蒙等欲引兵還;耿恭軍吏範羌,時在軍中,固請迎恭。
諸將不敢前,乃分兵二千人與羌,從山北迎恭,遇大雪丈餘,軍僅能至。
城中夜聞兵馬聲,以爲虜來,大驚。
羌遙呼曰:“我範羌也,漢遣軍迎校尉耳。
”城中皆稱萬歲。
開門,共相持涕泣。
明日,遂相隨俱歸。
虜兵追之,且戰且行。
吏士素飢困,發疏勒時,尚有二十六人,隨路死沒,三月至玉門,唯餘十三人,衣屨穿決,形容枯槁。
中郎將鄭衆爲恭已下洗沐,易衣冠,上疏奏:“恭以單兵守孤城,當匈奴數萬之衆,連月逾年,心力困盡,鑿山爲
起屠維協洽,盡玄黓閹茂,凡四年。
孝哀皇帝下元壽元年(己未,公元前二年)
春,正月,辛丑朔,詔將軍、中二千石舉明習兵法者各一人,因就拜孔鄉侯傅晏爲大司馬、衛將軍,陽安侯丁明爲大司馬、票騎將軍。
是日,日有食之。
上詔公卿大夫悉心陳過失;又令舉賢良方正能直言者各一人。
大赦天下。
丞相嘉奏封事曰:“孝元皇帝奉承大業,溫恭少欲,都內錢四十萬萬。
嘗幸上林,後宮馮貴人從臨獸圈,猛獸驚出,貴人前當之,元帝嘉美其義,賜錢五萬。
掖庭見親,有加賞賜,屬其人勿衆謝。
示平惡偏,重失人心,賞賜節約。
是時外戚貲千萬者少耳,故少府、水衡見錢多也。
雖遭初元、永光凶年饑饉,加以西羌之變,外奉師旅,內振貧民,終無傾危之憂,以府臧內充實也。
孝成皇帝時,諫臣多言燕出之害,及女寵專愛,耽於酒色,損德傷年,其言甚切,然終不怨怒也。
寵臣淳于長、張放、史育,育數貶退,家貲不滿千萬,放斥逐就國,長榜死於獄,不以私愛害公義,故雖多內譏,朝廷安平,傳業陛下。
陛下在國之時,好《詩》、《書》,上儉節,徵來,所過道上稱誦德美,此天下所以迴心也。
初即位,易帷帳,去錦繡,乘輿席緣綈繒而已。
共皇寢廟比當作,憂閔元元,惟用度不足,以義割恩,輒且止息,今始作治。
而駙馬都尉董賢亦起官寺上林中,又爲賢治大第,開門鄉北闕,引王渠灌園池,使者護作,賞賜吏卒,甚於治宗廟。
賢母病,長安廚給祠具,道中過者皆飲食。
爲賢治器,器成,奏御乃行,或物好,特賜其工。
自貢獻宗廟、三宮,猶不至此。
賢家有賓婚及見親,諸官並共,賜及倉頭、奴婢人十萬錢。
使者護視、發取市物,百賈震動,道路讙譁,羣臣惶惑。
詔書罷苑,而以賜賢二千餘頃,均田之制從此墮壞。
奢僭放縱,變亂陰陽,災異衆多,百姓訛言,持籌相驚,天惑其意,不能自止。
陛下素仁智慎事,今而有此大譏。
孔子曰:‘危而不持,顛而不扶,則將安用彼相矣!’臣嘉幸得備位,竊內悲傷不能通愚忠之信;身死有益於國,不敢自惜。
唯陛下慎己之所獨鄉,察衆人之所共疑!往者寵臣鄧通、韓嫣,驕貴失度,逸豫無厭,小人不勝情慾,卒陷罪辜,亂國亡軀,不終其祿,所謂‘愛之適足以害之’者也!宜深覽前世,以節賢寵,全安其命。
”上由是於嘉浸不說。
前涼州刺史杜鄴以方正對策曰:“臣聞陽尊陰卑,天之道也。
是以男雖賤,各爲其家陽,女雖貴,猶爲其國陰。
故禮明三從之義,雖有文母之德,必繫於子。
昔鄭伯隨姜氏之慾,終有叔段篡國之禍;周襄王內迫惠後之難,而遭居鄭之危。
漢興,呂太后
國朝以來,凡政事有大更革,必集百官議之,不然猶使各條具利害,所以盡人謀而通下情也。
熙寧初,議貢舉、北郊猶如此,後厭其多異同,不復講。
及司馬溫公爲相,欲增損貢舉之法,復將使百官議,因自建經明、行修使朝官保任之法,欲並議之。
草具將上,先與範丞相謀,範公曰:「朝廷欲求衆人之長而元宰先之,似非明夷蒞衆之義,若已陳此書而衆人不隨,則虛勞思慮而失宰相體;若衆人皆隨,則相君自謂莫已若矣,然後諂子得志於其間而衆人默而退。
媚者既多,使人或自信如莫已若矣,前車可鑑也。
不若清心以俟衆論,可者從不可者更,俟衆賢議之如此,則逸而易成,有害亦可改而責議者矣。
若先漏此書之意,則諂者更能增飾利害迎於公之前矣。」溫公不聽卒白而行之。
範氏家集載此書甚詳。
故事,宰輔領州而中使以事經繇,必傳宣撫問。
宣和間,先公守南都,地當東南水陸之衝,使傳絡繹不絕,一歲中撫問者至十數。
故嘗有《謝表》曰:「天闕夢迴,必有感恩之淚;日邊人至,常聞念舊之言。」後因生日,府掾張矩臣獻詩曰:「幾回天闕夢,十走日邊人。」蓋用表語也。
矩臣退傅家,好學,喜爲詩。
先公爲相時,欲稍薦用之,已卒矣。
舊制:凡掌外製必試而後命,非有盛名如楊文公、歐陽文忠、蘇端明未嘗輒免,故世尤以不試爲重。
然故事:苟嘗兼攝,雖僅草一制亦復免試。
渡江後,從班多不備官,故外製多兼攝者,及後爲真,皆循例得免。
近歲有偶未兼攝而徑除者,又特降旨免試焉。
國朝宰相執政既罷政事,雖居藩府,恩典皆殺。
政和中,始置宣和殿大學士,以蔡攸爲之,俸賜禮秩悉視見任二府。
其後踵之者其弟修、其子行,而孟昌齡、王革、高伸亦繼爲之,然皆領宮觀使或開封府殿中省職事,未嘗居外。
及革出鎮大名,仍舊職以行,而恩典悉如在京師。
其後蔡靖以資政殿學士知燕山府,久之亦進是職,再任恩數加之,雖前宰相亦莫及矣。
先友崔陟字浚明,年未二十舉進士。
待試京師,一夕夢人告曰:「汝父攘羊,恐不復見汝登科矣。」及寤,意大惡之。
既果被黜還家,見有羊毛積後垣下,問何自得之,其父曰:「昨有羊突入吾捨者,吾既烹而食之矣。」陟因大驚而不敢言所夢。
未幾,其父卒。
後數年乃登第,後坐元符末上書論時事編入黨籍,仕宦連蹇不進。
先公領裕民局,闢爲檢討官。
未幾局罷,後以宿州通判終。
宗室士暕字明發,少好學,喜爲文,多技藝。
嘗畫韓退之、皇甫持正訪李長吉事爲《高軒過圖》,極蕭灑,一時名士皆爲賦之。
又嘗學書於米元章,予嘗見所藏元章一帖曰:「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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