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夢
籬畔秋酣一覺清,和雲伴月不分明。
登仙非慕莊生蝶,憶舊還尋陶令盟。
睡去依依隨雁斷,驚回故故惱蛩鳴。
醒時幽怨同誰訴,衰草寒煙無限情。
《菊夢》是長篇小說《紅樓夢》中的人物詩,林黛玉作,是海棠詩社菊花詩中的一首,奪得第三(第一、第二分別是林黛玉的《詠菊》和《問菊》)。
秋酣一覺清:秋菊酣睡,夢境清幽。
“和雲伴月不分明”句:唐代張賁以“和霜伴月”寫菊,茲換一字,以寫菊花夢魂高飛;以“不分明”說夢境依稀恍惚。
“登仙非慕莊生蝶”句:說夢魂翩躚,彷彿成仙,但並非是羨慕莊子變作蝴蝶。
莊周夢中化蝶事見《莊子·齊物論》。
這裏引“莊生蝶”是爲了點“夢”。
憶舊:實即“夢舊”,詩題中“夢”字句中不出現是詠物詩技巧上的講究。
尋盟:表示結交友好,語出《左傳》。
這一聯構思或受元代柯九思“蝶化人間夢,鷗尋海上盟”詩句的啓發。
“睡去依依隨雁斷”句:意謂夢見歸雁,依戀之心久久相隨,直至它飛遠看不見。
故故:屢屢,時時。
東籬的菊花下,酣夢一覺方醒,只覺得天上的雲與月混在一起,還看不分明。
如此花下飄飄欲仙的酣眠,不是爲了追尋莊子夢蝶的感覺,只是爲回憶陶淵明愛菊、賞菊的風雅。
睡去以後,心思隨着南歸的大雁遠去,美夢卻被蟋蟀的鳴叫聲每每驚醒。
醒來以後,我的幽怨還能找誰去訴說?只有把無限的情思寄託於衰草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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