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或親弟謀爲東帝,親兄之子西向而擊,今吳又見告矣。
天子春秋鼎盛,行義未過,德澤有加焉,猶尚若此,況莫大諸侯權勢十此者乎!
然而天下少安者,何也?大國之王幼在懷衽,漢所置傅相方握其事。
數年之後,諸侯王大抵皆冠,血氣方剛。
漢之所置傅歸休而不肯住,漢所置相稱病而賜罷。
彼自丞尉以上偏置其私人,如此,有異淮南、濟北之爲耶!此時而乃欲爲治安,雖堯、舜不能。
昔楚靈王問範無宇曰:“我欲大城陳、蔡、葉與不羹,賦車各千乘焉,亦足以當晉矣,又加之以楚,諸侯其來朝乎?”範無宇曰:“不可。
臣聞大都疑國,大臣疑主,亂之媒也;都疑則交爭,臣疑則並令,禍之深者也。
今大城陳、蔡、葉與不羹,或不充,不足以威晉。
若充之以資財,實之以重祿之臣,是輕本而重末也。
臣聞‘尾大不掉,末大必折’,此豈不施威諸侯之心哉?然終爲楚國大患者,必此四城也。
靈王弗聽,果城陳、蔡、葉與不羹,實之以兵車,充之以大臣。
是歲也,諸侯果朝。
居數年,陳、蔡、葉與不羹,或奉公子棄疾內作難,楚國雲亂,王遂死於乾溪芋尹申亥之井。
爲計若此,豈不可痛也哉?悲夫!本細末大,弛必至心。
時乎!時乎!可痛惜者此也。
天下之勢方病大尰,一脛之大幾如要,一指之大幾如股,惡病也,平居不可屈信,一二指搐,身固無聊也。
失今弗治,必爲錮疾,後雖有扁鵲,弗能爲已。
此所以竊爲陛下患也。
病非徒尰也,又苦⻊炙盭。
元王之子,帝之從弟也;今之王者,從弟之子也。
惠王之子,親兄之子也;今之王者,兄子之子也。
親者或無分地以安天下,疏者或專大權,以逼天子。
臣故曰:“非徒病尰也,又苦⻊炙盭”。
可痛哭者,此病是也。
臣竊惟事勢,可爲痛惜者一,可爲流涕者二,可爲長大息者六。
若其它倍理而傷道者,難遍以疏舉。
進言者皆曰“天下已安矣。
”臣獨曰“未安。
”或者曰“天下已治矣。
”臣獨曰“未治。
”恐逆意觸死罪,雖然,誠不安、誠不治。
故不敢顧身,敢不昧死以聞。
夫曰“天下安且治”者,非至愚無知,固諛者耳,皆非事實,知治亂之體者也。
夫抱火措之積薪之下而寢其上,火未及㸐,因謂之安,偷安者也。
方今之勢,何以異此?夫本末舛逆,首尾橫決,國制搶攘,非有紀也,胡可謂治?陛下何不一令臣得熟數之於前,因陳治安之策,陛下試擇焉。
射獵之娛與安危之機,孰急也?臣聞之,自禹已下五百歲而湯起,自湯已下五百餘年而武王起,故聖王之起,大以五百爲紀。
自武王已下,過五百歲矣,聖王不起,何慅矣!及秦始皇帝似是而卒非也,終於無狀。
及今,天下集於陛下,臣觀寬大知通,竊曰足以摻亂業,握危勢,若今之賢也,明通以足,天紀又當,天宜請陛下爲之矣。
然又未也者,又將誰須也?使爲治,勞智慮,苦身體,乏馳騁鐘鼓之樂,勿爲可也。
樂與今同耳,因加以常安,四望無患,因諸侯附親軌道,致忠而信上耳。
因上不疑其臣,無族罪,兵革不動,民長保首領耳。
因德窮至遠,近者匈奴,遠者四荒,苟人跡之所能及,皆鄉風慕義,樂爲臣子耳。
因天下富足,資財有餘,人及十年之食耳。
因民素樸,順而樂從令耳。
因官事甚約,獄訟盜賊可令鮮有耳。
大數既得,則天下順治,海內之氣清和鹹理,則萬生遂茂。
晏子曰:“唯以政順乎神爲可以益壽。
”發子曰:“至治之極,父無死子,兄無死弟,塗無襁褓之葬,各以其順終。
”穀食之法,固百以是,則至尊之壽輕百年耳,古者五帝皆逾百歲。
以此言信之,因生爲明帝,沒則爲明神,名譽之美,垂無窮耳。
禮,祖有功,宗有德,始取天下爲功,始治天下爲德。
因觀成之廟,爲天下太宗,承太祖與天下,漢長亡極耳。
因卑不疑尊,賤不逾貴,尊卑貴賤,明若白黑,則天下之衆不疑眩耳。
因經紀本於天地,政法倚於四時,後世無變故,無易常,襲跡而長久耳。
臣竊以爲建久安之勢,成長治之業,以承祖廟,以奉六親,至孝也;以宰天下,以治羣生,神民鹹億,社稷久饗,至仁也;立經陳紀,輕重周得,後可以爲萬世法,以後雖有愚幼不肖之嗣,猶得蒙業而安,至明也。
壽並五帝,澤施至遠,於陛下何損哉!以陛下之明通,因使少知治體者得佐下風,致此治非有難也。
陛下何不一爲之?其具可素陳於前,願幸無忽。
臣謹稽之天地,驗之往古,案之當時之務,日夜念此至孰也,雖
秦兼諸侯山東三十餘郡,循津關,據險塞,繕甲兵而守之。
然陳涉率散亂之衆數百,奮臂大呼,不用弓戟之兵,鋤耰白梃,望屋而食,橫行天下。
秦人阻險不守,關樑不閉,長戟不刺,強弩不射,楚沛深入,戰於鴻門,曾無藩籬之難。
於是山東諸侯並起,豪俊相立,秦使章邯將而東征。
章邯因其三軍之衆,要市於外,以謀其二。
羣臣之不相信,可見於此矣。
子嬰立,遂不悟。
借使子嬰有庸主之材,而僅得中佐,山東雖亂,三秦之地可全而有,宗廟之祀宜未絕也。
秦地被山帶河以爲固,四塞之國也。
自繆公以來至於秦王,二十餘君,常爲諸侯雄。
此豈世賢哉,其勢居然也。
且天下嘗同心並力攻秦矣,然困於嶮岨而不能進者,豈勇力智慧不足哉?形不利,勢不便。
秦雖小邑,伐並大城,得阨塞而守之。
諸侯起於匹夫,以利會,非有素王之行也。
其交未親,其名未附,名曰亡秦,其實利之也。
彼見秦阻之難犯,必退師,案土息民以待其弊。
承解誅疲以令國君,不患不得意於海內。
貴爲天子,富有四海,而身爲禽者,救敗非也。
秦王足己而不問,遂過而不變。
二世受之,因而不改,暴虐以重禍。
子嬰孤立無親,危弱無輔。
三主之惑,終身不悟,亡不亦宜乎?當此時也,世非無深謀遠慮知化之士也,然所以不敢盡忠拂過者,秦俗多忌諱之禁也,忠言未卒於口,而身糜沒矣。
故使天下之士傾耳而聽,重足而立,合口而不言。
是以三主失道,而忠臣不諫、智士不謀也。
天下已亂,奸臣不上聞,豈不悲哉!先王知壅蔽之傷國也,故置公、卿、大夫、士,以飾法設刑,而天下治。
其強也,禁暴誅亂而天下服;其弱也,五霸徵而諸侯從;其削也,內守外附而社稷存。
故秦之盛也,繁法嚴刑而天下震;及其衰也,百姓怨而海內叛矣。
故周王序得其道,千餘載不絕,秦本末並失,故不能長。
由是觀之,安危之統相去遠矣。
鄙諺曰:“前事之不忘,後之師也。
”是以君子爲國,觀之上古,驗之當世,參之人事。
察盛衰之理,審權勢之宜,去就有序,變化因時,故曠日長久而社稷安矣。
竊跡前事,大抵強者先反。
淮陰王楚最強,則最先反;韓王信倚胡,則又反;貫高因趙資,則又反;陳豨兵精強,則又反;彭越用樑,則又反;黥布用淮南,則又反;盧綰國比最弱,則最後反。
長沙乃才二萬五千戶耳,力不足以行逆,則功少而最完,勢疏而最忠,全骨肉。
時長沙無故者,非獨性異人也,其形勢然矣。
曩令樊、酈、絳、灌據數十城而王,今雖以殘亡可也;令韓信、黥布、彭越之倫列爲徹侯而居,雖至今存可也。
然則天下大計可知已。
欲諸王皆忠附,則莫若令如長沙;欲勿令葅醢,則莫若令如樊、酈、絳、灌;欲天下之治安,天子之無憂,莫如衆建諸侯而少其力。
力少則易使以義,國小則無邪心。
秦滅周祀,並海內,兼諸侯,南面稱帝,以四海養。
天下之士,斐然向風,若是,何也?曰:近古之無王者久矣,周室卑微,五霸既滅,令不行於天下,是以諸侯力政。
強凌弱,衆暴寡,兵革不休,士民疲弊。
今秦南面而王天下,是上有天子也。
即元元之民冀得安其性命,莫不虛心而仰上。
當此之時,專威定功,安危之本,在於此矣。
秦王懷貪鄙之心,行自奮之智,不信功臣,不親士民。
廢王道而立私愛,焚文書而酷刑法,先詐力而後仁義,以暴虐爲天下始。
夫併兼者高詐力,安危者貴順權。
推此言之,取與攻守不同術也。
秦雖離戰國而王天下,其道不易,其政不改,是其所以取之也,孤獨而有之,故其亡可立而待也。
借使秦王論上世之事,並殷、周之跡,以制御其政,後雖有淫驕之主,猶未有傾危之患也。
故三王之建天下,名號顯美,功業長久。
今秦二世立,天下莫不引領而觀其亡。
夫寒者利短褐而飢者甘糟糠,天下囂囂,新主之資也。
此言勞民之易爲仁也。
向使二世有庸主之行而任忠賢,臣主一心而憂海內之患,縞素而正先帝之過;裂地分民以封功臣之後,建國立君以禮天下;虛囹圄而免刑戮,去收孥污穢之罪,使各反其鄉里;發倉廩,散財幣,以振孤獨窮困之士;輕賦少事,以佐百姓之急;約法省刑,以持其後,使天下之人皆得自新,更節循行,各慎其身;塞萬民之望,而以盛德與,天下息矣。
即四海之內,皆歡然各自安樂其處,惟恐有變。
雖有狡害之民,無離上之心,則不軌之臣無以飾其智,而暴亂之奸弭矣。
二世不行此術,而重以無道,壞宗廟與民,更始作阿房之宮;繁刑嚴誅,吏治刻深,賞罰不當,賦斂無度。
天下多事,吏不能紀;百姓困窮,而主不收恤。
然後,奸僞並起,而上下相遁;蒙罪者衆,刑戮相望於道,而天下苦之。
自羣卿以下至於衆庶,人懷自危之心,親處窮苦之實,鹹不安其位,故易動也。
是以陳涉不用湯武之賢,不藉公侯之尊,奮於大澤,而天下響應者,其民危也。
故先王者,見終始之變,知存亡之由。
是以牧之以道,務在安之而已矣。
下雖有逆行之臣,必無響應之助。
故曰:“安民可與爲義,而危民易與爲非”,此之謂也。
貴爲天子,富有四海,身在於戮者,正之非也,是二世之過也。
竊跡前事,大抵強者先反。
淮陰王楚最強,則最先反;韓王信倚胡,則又反;貫高因趙資,則又反;陳豨兵精強,則又反;彭越用樑,則又反;黥布用淮南,則又反;盧綰國比最弱,則最後反。
長沙乃才二萬五千戶耳,力不足以行逆,則功少而最完,勢疏而最忠,全骨肉。
時長沙無故者,非獨性異人也,其形勢然矣。
曩令樊、酈、絳、灌據數十城而王
夫樹國必審相疑之勢,下數被其殃,上數爽其憂。
兇飢數動,彼必將有怪者生焉。
禍之所罹,豈可豫知。
故甚非所以安主上,非所以活大臣者也,甚非所以全愛子者也。
既已令之爲藩臣矣,爲人臣下矣,而厚其力,重其權,使有驕心而難服從也。
何異於善砥鏌鋣而予射子?自禍必矣。
愛之故使飽粱肉之味,玩金石之聲,臣民之衆,土地之博,足以奉養宿衛其身。
然而,權力不足以徼倖,勢不足以行逆,故無驕心,無邪行。
奉法畏令,聽從必順,長生安樂,而無上下相疑之禍。
活大臣,全愛子,孰精於此?
且藩國與制,力非獨少也。
制令:其有子,以國其子;未有子者,建分以須之,子生而立,其身以子,夫將何失?於實無喪,而葆國無患,子孫世世與漢相須,皆如長沙可以久矣。
所謂生死而肉骨,何以厚此?
二月八日復得鄱陽等。
多時不耳,爲慰如何。
平安等人當與行不?足不過彼與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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