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者包羲氏之王天下也,仰則觀象於天,俯則觀法於地,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遠取諸物,於是始作《易》八卦,以垂憲象。
及神農氏,結繩爲治,而統其事,庶業其繁,飾僞萌生。
黃帝之史官倉頡,見鳥獸蹄迒之跡,知分理之可相別異也,初造書契。
“百工以乂,萬品以察,蓋取諸夬”;“夬,揚於王庭”。
言文者宣教明化於王者朝廷,君子所以施祿及下,居德則忌也。
倉頡之初作書,蓋依類象形,故謂之文。
其後形聲相益,即謂之字。
文者,物象之本;字者,言孳乳而浸多也。
著於竹帛謂之書。
書者,如也。
以迄五帝三王之世,改易殊體。
封於泰山者七十有二代,靡有同焉。
《周禮》:八歲入小學,保氏教國子先以六書。
一曰指事。
指事者,視而可識,察而見意,上下是也。
二曰象形,象形者,畫成其物,隨體詰詘,日月是也。
三曰形聲。
形聲者,以事爲名,取譬相成,江河是也。
四曰會意。
會意者,比類合誼,以見指撝,武信是也,五曰轉註。
轉註者,建類一首,同意相受,考老是也。
六曰假借。
假借者,本無其字,依聲託事,令長是也。
及宣王太史籀著《大篆》十五篇,與古文或異。
至孔子書《六經》,左丘明述《春秋傳》,皆以古文,厥意可得而說。
其後諸侯力政,不統於王,惡禮樂之害己,而皆去其典籍。
分爲七國,田疇異畝,車途異軌,律令異法,衣冠異制,言語異聲,文字異形。
秦始皇初始天下,丞相李斯乃奏同之,罷其不與秦文合作者。
斯作《倉頡篇》,中車府令趙高作《爰歷篇》,太史令胡毋敬作《博學篇》,皆取史籀大篆,或頗省改,所謂小篆者也。
是時秦燒滅經書,滌除舊典,大發隸卒,興役戍,官獄職務日繁,初有隸書,以趣約易,而古文由此絕矣。
自爾秦書有八體:一曰大篆,二曰小篆,三曰刻符,四曰蟲書,五曰摹印,六曰署書,七曰殳書,八曰隸書。
漢興有草書。
尉律:學童十七以上始試,諷籀書九千字乃得爲吏;又以八體試之。
郡移太史並課,最者以爲尚書史。
書或不正,輒舉劾之。
今雖有尉律,不課,小學不修,莫達其說久矣。
孝宣時,召通倉頡讀者,張敞從受之;涼州刺史杜業、沛人爰禮、講學大夫秦近,亦能言之。
孝平時,徵禮等百餘人令說文字未央廷中,以禮爲小學元士,黃門侍郎揚雄採以作《訓纂篇》。
凡《倉頡》以下十四篇,凡五千三百四十字,羣書所載,略存之矣。
及亡新居攝,使大司空甄豐等校文書之部,自以爲應制,作頗改定古文。
時有六書:一曰古文,孔子壁中書也。
二曰奇字,即古文而異者也;三曰篆書,即小篆,秦始皇帝使下杜人程邈所作也;
韓子曰:「儒以文亂法,而俠以武犯禁。」二者皆譏,而學士多稱於世云。
至如以術取宰相卿大夫,輔翼其世主,功名俱著於春秋,固無可言者。
及若季次、原憲,閭巷人也,讀書懷獨行君子之德,義不苟合當世,當世亦笑之。
故季次、原憲終身空室蓬戶,褐衣疏食不厭。
死而已四百餘年,而弟子志之不倦。
今遊俠,其行雖不軌於正義,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諾必誠,不愛其軀,赴士之阨困,既已存亡死生矣,而不矜其能,羞伐其德,蓋亦有足多者焉。
且緩急,人之所時有也。
太史公曰:昔者虞舜窘於井廩,伊尹負於鼎俎,傅說匿於傅險,呂尚困於棘津,夷吾桎梏,百里飯牛,仲尼畏匡,菜色陳、蔡。
此皆學士所謂有道仁人也,猶然遭此菑,況以中材而涉亂世之末流乎?其遇害何可勝道哉!
鄙人有言曰:「何知仁義,已饗其利者爲有德。」故伯夷醜周,餓死首陽山,而文武不以其故貶王;跖、蹻暴戾,其徒誦義無窮。
由此觀之,「竊鉤者誅,竊國者侯,侯之門仁義存」,非虛言也。
今拘學或抱咫尺之義,久孤於世,豈若卑論儕俗,與世沈浮而取榮名哉!而布衣之徒,設取予然諾,千里誦義,爲死不顧世,此亦有所長,非苟而已也。
故士窮窘而得委命,此豈非人之所謂賢豪間者邪?誠使鄉曲之俠,予季次、原憲比權量力,效功於當世,不同日而論矣。
要以功見言信,俠客之義又曷可少哉!
古布衣之俠,靡得而聞已。
近世延陵、孟嘗、春申、平原、信陵之徒,皆因王者親屬,藉於有土卿相之富厚,招天下賢者,顯名諸侯,不可謂不賢者矣。
比如順風而呼,聲非加疾,其埶激也。
至如閭巷之俠,脩行砥名,聲施於天下,莫不稱賢,是爲難耳。
然儒、墨皆排擯不載。
自秦以前,匹夫之俠,湮滅不見,余甚恨之。
以余所聞,漢興有朱家、田仲、王公、劇孟、郭解之徒,雖時扞當世之文罔,然其私義廉絜退讓,有足稱者。
名不虛立,士不虛附。
至如朋黨宗彊比周,設財役貧,豪暴侵淩孤弱,恣欲自快,遊俠亦醜之。
余悲世俗不察其意,而猥以朱家、郭解等令與暴豪之徒同類而共笑之也。
魯朱家者,與高祖同時。
魯人皆以儒教,而朱家用俠聞。
所藏活豪士以百數,其餘庸人不可勝言。
然終不伐其能,歆其德,諸所嘗施,唯恐見之。
振人不贍,先從貧賤始。
家無餘財,衣不完采,食不重味,乘不過軥牛。
專趨人之急,甚己之私。
既陰脫季布將軍之阸,及布尊貴,終身不見也。
自關以東,莫不延頸願交焉。
楚田仲以俠聞,喜劍,父事朱家,自以爲行弗及。
田仲已死,而雒陽有劇孟。
周人以商賈爲資,而劇孟以任俠顯諸
聖王在上,而民不凍飢者,非能耕而食之,織而衣之也,爲開其資財之道也。
故堯、禹有九年之水,湯有七年之旱,而國亡捐瘠者,以畜積多而備先具也。
今海內爲一,土地人民之衆不避湯、禹,加以亡天災數年之水旱,而畜積未及者,何也?地有遺利,民有餘力,生穀之土未盡墾,山澤之利未盡出也,遊食之民未盡歸農也。
民貧,則奸邪生。
貧生於不足,不足生於不農,不農則不地著,不地著則離鄉輕家,民如鳥獸。
雖有高城深池,嚴法重刑,猶不能禁也。
夫寒之於衣,不待輕暖;飢之於食,不待甘旨;飢寒至身,不顧廉恥。
人情一日不再食則飢,終歲不製衣則寒。
夫腹飢不得食,膚寒不得衣,雖慈母不能保其子,君安能以有其民哉?明主知其然也,故務民於農桑,薄賦斂,廣畜積,以實倉廩,備水旱,故民可得而有也。
民者,在上所以牧之,趨利如水走下,四方無擇也。
夫珠玉金銀,飢不可食,寒不可衣,然而衆貴之者,以上用之故也。
其爲物輕微易藏,在於把握,可以周海內而無飢寒之患。
此令臣輕背其主,而民易去其鄉,盜賊有所勸,亡逃者得輕資也。
粟米布帛生於地,長於時,聚於力,非可一日成也。
數石之重,中人弗勝,不爲奸邪所利;一日弗得而飢寒至。
是故明君貴五穀而賤金玉。
今農夫五口之家,其服役者不下二人,其能耕者不過百畝,百畝之收不過百石。
春耕,夏耘,秋獲,冬藏,伐薪樵,治官府,給徭役;春不得避風塵,夏不得避署熱,秋不得避陰雨,冬不得避寒凍,四時之間,無日休息。
又私自送往迎來,弔死問疾,養孤長幼在其中。
勤苦如此,尚覆被水旱之災,急政暴虐,賦斂不時,朝令而暮改。
當具有者半賈而賣,無者取倍稱之息;於是有賣田宅、鬻子孫以償債者矣。
而商賈大者積貯倍息,小者坐列販賣,操其奇贏,日遊都市,乘上之急,所賣必倍。
故其男不耕耘,女不蠶織,衣必文采,食必粱肉;無農夫之苦,有阡陌之得。
因其富厚,交通王侯,力過吏勢,以利相傾;千里遊遨,冠蓋相望,乘堅策肥,履絲曳縞。
此商人所以兼併農人,農人所以流亡者也。
今法律賤商人,商人已富貴矣;尊農夫,農夫已貧賤矣。
故俗之所貴,主之所賤也;吏之所卑,法之所尊也。
上下相反,好惡乖迕,而欲國富法立,不可得也。
方今之務,莫若使民務農而已矣。
欲民務農,在於貴粟;貴粟之道,在於使民以粟爲賞罰。
今募天下入粟縣官,得以拜爵,得以除罪。
如此,富人有爵,農民有錢,粟有所渫。
夫能入粟以受爵,皆有餘者也。
取於有餘,以供上用,則貧民之賦可損,所謂損有餘、補不足,令出
后王命冢宰,降德於衆兆民。
子事父母,雞初鳴,鹹盥漱,櫛糹徒笄總,拂髦冠纓,端紳,笏。
左右佩用,左佩紛、刀、礪小Δ、金燧,右佩、捍、管、、大Δ、木燧,逼屨著綦。
婦事舅姑,如事父母。
雞初鳴,鹹盥漱,櫛糹徒,笄總,衣紳。
左佩紛、刀、小Δ金燧,右佩箴、管、線、纊,施{般系}袞,大Δ、木燧、衿纓、綦屨。
以適父母舅姑之所,及所,下氣怡聲,問衣燠寒,疾痛苛癢,而敬抑搔之。
出入,則或先或後,而敬扶持之。
進盥,少者奉,長者奉水,請沃盥,盥卒授巾。
問所欲而敬進之,柔色以溫之,飠酏酒醴Ρ羹菽麥ナ稻黍粱秫唯所欲,棗慄飴蜜以甘之,堇、{艹亙}、、榆、免、{蒿死}、氵修、氵隨以滑之,脂膏以膏之,父母舅姑必嘗之而後退。
男女未冠笄者,雞初鳴,鹹盥漱,櫛糹徒,拂髦總角,衿纓,皆佩容臭,昧爽而朝,問何食飲矣。
若已食則退,若未食,則佐長者視具。
凡內外,雞初鳴,鹹盥漱,衣服,斂枕簟,灑掃室堂及庭,布席,各從其事。
孺子蚤寢晏起,唯所欲,食無時。
由命士以上,父子皆異宮。
昧爽而朝,茲以旨甘,日出而退,各從其事,日入而夕,慈以旨甘。
父母舅姑將坐,奉席請何鄉?將衽,長者奉席請何趾?少者執牀與坐,御者舉幾,斂席與簟,縣衾篋枕,斂簟而礻蜀之。
父母舅姑之衣衾簟席枕幾不傳,杖屨敬之,勿敢近。
敦、牟、卮、,非,莫敢用,與恆食飲,非,莫之敢飲食。
父母在,朝夕恆食,子婦佐,既食恆,父沒母存,冢子御食,羣子婦佐如初。
旨甘柔滑,孺子。
在父母舅姑之所,有命多,應唯敬對。
進退周旋慎齊,升降、出入、揖遊,不敢噦噫、嚏咳、欠伸、跛倚、睇視,不敢唾Д。
寒不敢裂,癢不敢搔。
不有敬事,不敢袒裼,不涉不撅,褻衣衾不見裏。
父母唾Д見,冠帶垢,和灰請漱;衣裳垢,和灰請浣;衣裳綻裂,紉箴請補綴。
五日,則覃湯請浴,三日具沐。
其間面垢,覃潘請;足垢,覃湯請洗。
少事長,賤事貴,共帥時。
男不言內,女不言外。
非祭非喪,不相授器。
其相授,則女受以篚,其無篚,則皆坐奠之而後取之。
外內不共井,不共氵浴,不通寢席,不通乞假。
男女不通衣裳,內言不出,外言不入。
男子入內,不嘯不指,夜行以燭,無燭則止。
女子出門,必擁蔽其面,夜行以燭,無燭則止。
道路,男子由右,女子由左。
子婦孝者敬者,父母舅姑之命,勿逆勿怠。
若飲食之,雖不耆,必嘗而待;加之衣服,雖不欲,必服而待;加之事,人代之,己雖弗欲,姑與之,而姑使之,而後復
天子玉藻,十有二旒,前後邃延,龍捲以祭。
玄端而朝日於東門之外,聽朔於南門之外,閏月則闔門左扉,立於其中。
皮弁以日視朝,遂以食,日中而,奏而食。
日少牢,朔月大牢。
五飲,上水、漿、酒、醴、酏。
卒食,玄端而居。
動則左史書之,言則右史書之,御瞽幾聲之上下,年不順成,則天子素服,乘素車,食無樂。
諸侯玄端以祭,裨冕以朝,皮弁以聽朔於大廟,朝服以日視朝於內朝。
朝,辨色始入。
君日出而視之,退適路寢,聽政,使人視大夫,大夫退,然後適小寢,釋服。
又朝服以食,特牲三俎祭肺,夕深衣,祭牢肉,朔月少牢,五俎四簋,子卯稷食菜羹。
夫人與君同庖。
君無故不殺牛,大夫無故不殺羊,士無故不殺犬豕。
君子遠庖廚,凡有血氣之類,弗身踐也。
至於八月不雨,君不舉。
年不順成,君衣布本,關樑不租,山澤列而不賦,土功不興,大夫不得造車馬。
卜人定龜,史定墨,君定體。
君羔{闢巾}虎直;大夫齊車,鹿{闢巾}豹直,朝車;士齊車,鹿{闢巾}豹直。
君子之居恆當戶,寢恆東首,若有疾風迅雷甚雨,則必變,雖夜必興,衣服冠而坐。
日五盥,沐稷而樑,櫛用單櫛,發用象櫛,進礻幾進羞,工乃升歌。
浴用二巾,上下出於履蒯席,連用湯,進蒲席,衣布身,乃屨進飲。
將適公所,宿齊戒,居外寢,沐浴,史進象笏,書思對命,既服,習容觀玉聲乃出。
揖私朝,如也,登車則有光矣。
天子正於天下也。
諸侯荼,前詘後直,讓於天子也。
大夫前詘後詘,無所不讓也。
侍坐,則必退席,不退,則必引而去君之黨,登席不由前,爲躐席。
徒坐不盡席尺,讀書,食,則齊,豆去席尺。
若賜之食而君客之,則命之祭,然後祭,先飯,辯嘗羞,飲而俟。
若有嘗羞者,是俟君之食,然後食,飯飲而俟。
君命之羞,羞近者,命之品嚐之,然後唯所欲。
凡嘗遠食,必順近食。
君未覆手,不敢飧;君既食,又飯飧。
飯飧者,三飯也。
君既徹,執飯與醬,乃出授從者。
凡侑食,不盡食,食於人不飽。
唯水漿不祭,若祭,爲已亻卑。
君若賜之爵,則越席再拜稽首受,登席祭之,飲卒爵而俟君卒爵,然後授虛爵。
君子之飲酒也,受一爵而色灑如也,二爵而言言斯,禮已三爵,而油油以退。
退則坐取履,隱闢而後履,坐左納右,坐右納左。
凡尊必上玄酒。
唯君面尊。
唯饗野人皆酒。
大夫側尊用於,士側尊用禁。
始冠緇布冠,自諸侯下達,冠而敝之可也。
玄冠朱組纓,天子之冠也。
緇布冠繢,諸侯之冠也。
玄冠丹組纓,諸侯之齊冠也。
玄冠綦組纓,士之齊冠也。
縞冠玄武,
禮:不王不禘。
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
諸侯及其大祖,大夫士有大事,省於其君,幹祫,及其高祖。
牧之野,武王之大事也。
既事而退,柴於上帝,祈於社,設奠於牧室。
遂率天下諸侯,執豆籩,逡奔走;追王大王亶父、王季歷、文王昌;不以卑臨尊也。
上治祖禰,尊尊也;下治子孫,親親也;旁治昆弟,合族以食,序以昭繆,別之以禮義,人道竭矣。
聖人南面而聽天下,所且先者五,民不與焉。
一曰治親,二曰報功,三曰舉賢,四曰使能,五曰存愛。
五者一得於天下,民無不足、無不贍者。
五者,一物紕繆,民莫得其死。
聖人南面而治天下,必自人道始矣。
立權度量,考文章,改正朔,易服色,殊徽號,異器械,別衣服,此其所得與民變革者也。
其不可得變革者則有矣:親親也,尊尊也,長長也,男女有別,此其不可得與民變革者也。
同姓從宗,合族屬;異姓主名,治際會。
名著,而男女有別。
其夫屬乎父道者,妻皆母道也;其夫屬乎子道者,妻皆婦道也。
謂弟之妻「婦」者,是嫂亦可謂之「母」乎?名者人治之大者也,可無慎乎?四世而緦,服之窮也;五世袒免,殺同姓也。
六世,親屬竭矣。
其庶姓別於上,而戚單于下,昏姻可以通乎?系之以姓而弗別,綴之以食而弗殊,雖百世而昏姻不通者,周道然也。
服術有六:一曰親親,二曰尊尊,三曰名,四曰出入,五曰長幼,六曰從服。
從服有六:有屬從,有徒從,有從有服而無服,有從無服而有服,有從重而輕,有從輕而重。
自仁率親,等而上之,至於祖,名曰輕。
自義率祖,順而下之,至於禰,名曰重。
一輕一重,其義然也。
君有合族之道,族人不得以其慼慼君,位也。
庶子不祭,明其宗也。
庶子不得爲長子三年,不繼祖也。
別子爲祖,繼別爲宗,繼禰者爲小宗。
有百世不遷之宗,有五世則遷之宗。
百世不遷者,別子之後也;宗其繼別子者,百世不遷者也。
宗其繼高祖者,五世則遷者也。
尊祖故敬宗。
敬宗,尊祖之義也。
有小宗而無大宗者,有大宗而無小宗者,有無宗亦莫之宗者,公子是也。
公子有宗道:公子之公,爲其士大夫之庶者,宗其士大夫之適者,公子之宗道也。
絕族無移服,親者屬也。
自仁率親,等而上之,至於祖;自義率祖,順而下之,至於禰。
是故,人道親親也。
親親故尊祖,尊祖故敬宗,敬宗故收族,收族故宗廟嚴,宗廟嚴故重社稷,重社稷故愛百姓,愛百姓故刑罰中,刑罰中故庶民安,庶民安故財用足,財用足故百志成,百志成故禮俗刑,禮俗刑然後樂。
《詩》雲:「不顯不承,無斁於人斯」,此之謂也。
三年之喪何也?曰:稱情而立文,因以飾羣,別親疏貴踐之節,而不可損益也。
故曰:無易之道也。
創鉅者其日久,痛甚者其愈遲,三年者,稱情而立文,所以爲至痛極也。
斬衰苴杖,居倚廬,食粥,寢苫枕塊,所以爲至痛飾也。
三年之喪,二十五月而畢;哀痛未盡,思慕未忘,然而服以是斷之者,豈不送死者有已,復生有節哉?凡生天地之間者,有血氣之屬必有知,有知之屬莫不知愛其類;今是大鳥獸,則失喪其羣匹,越月逾時焉,則必反巡,過其故鄉,翔回焉,鳴號焉,蹢躅焉,踟躕焉,然後乃能去之;小者至於燕雀,猶有啁之頃焉,然後乃能去之;故有血氣之屬者,莫知於人,故人於其親也,至死不窮。
將由夫患邪淫之人與,則彼朝死而夕忘之,然而從之,則是曾鳥獸之不若也,夫焉能相與羣居而不亂乎?將由夫修飾之君子與,則三年之喪,二十五月而畢,若駟之過隙,然而遂之,則是無窮也。
故先王焉爲之立中制節,壹使足以成文理,則釋之矣。
然則何以至期也?曰:至親以期斷。
是何也?曰:天地則已易矣,四時則已變矣,其在天地之中者,莫不更始焉,以是象之也。
然則何以三年也?曰:加隆焉爾也,焉使倍之,故再期也。
由九月以下何也?曰:焉使弗及也。
故三年以爲隆,緦小功以爲殺,期九月以爲間。
上取象於天,下取法於地,中取則於人,人之所以羣居和壹之理盡矣。
故三年之喪,人道之至文者也,夫是之謂至隆。
是百王之所同,古今之所壹也,未有知其所由來者也。
孔子曰:「子生三年,然後免於父母之懷;夫三年之喪,天下之達喪也。
祭法:有虞氏禘黃帝而郊嚳,祖顓頊而宗堯。
夏后氏亦禘黃帝而郊鯀,祖顓頊而宗禹。
殷人禘嚳而郊冥,祖契而宗湯。
周人禘嚳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
燔柴於泰壇,祭天也;瘞埋於泰折,祭地也;用騂犢。
埋少牢於泰昭,祭時也;相近於坎壇,祭寒暑也。
王宮,祭日也;夜明,祭月也;幽宗,祭星也;雩宗,祭水旱也;四坎壇,祭四時也。
山林、川穀、丘陵,能出雲爲風雨,見怪物,皆曰神。
有天下者,祭百神。
諸侯在其地則祭之,亡其地則不祭。
大凡生於天地之間者,皆曰命。
其萬物死,皆曰折;人死,曰鬼;此五代之所不變也。
七代之所以更立者:禘、郊、宗、祖;其餘不變也。
天下有王,分地建國,置都立邑,設廟祧壇墠而祭之,乃爲親疏多少之數。
是故:王立七廟,一罈一墠,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曰顯考廟,曰祖考廟;皆月祭之。
遠廟爲祧,有二祧,享嘗乃止。
去祧爲壇,去壇爲墠。
壇墠,有禱焉祭之,無禱乃止。
去墠曰鬼。
諸侯立五廟,一罈一墠。
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皆月祭之;顯考廟,祖考廟,享嘗乃止。
去祖爲壇,去壇爲墠。
壇墠,有禱焉祭之,無禱乃止。
去墠爲鬼。
大夫立三廟二壇,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享嘗乃止。
顯考祖考無廟,有禱焉,爲壇祭之。
去壇爲鬼。
適士二廟一罈,曰考廟,曰王考廟,享嘗乃止。
皇考無廟,有禱焉,爲壇祭之。
去壇爲鬼。
官師一廟,曰考廟。
王考無廟而祭之,去王考曰鬼。
庶士庶人無廟,死曰鬼。
王爲羣姓立社,曰大社。
王自爲立社,曰王社。
諸侯爲百姓立社,曰國社。
諸侯自立社,曰侯社。
大夫以下,成羣立社曰置社。
王爲羣姓立七祀:曰司命,曰中溜,曰國門,曰國行,曰泰厲,曰戶,曰竈。
王自爲立七祀。
諸侯爲國立五祀,曰司命,曰中溜,曰國門,曰國行,曰公厲。
諸侯自爲立五祀。
大夫立三祀:曰族厲,曰門,曰行。
適士立二祀:曰門,曰行。
庶士、庶人立一祀,或立戶,或立竈。
王下祭殤五:適子、適孫、適曾孫、適玄孫、適來孫。
諸侯下祭三,大夫下祭二,適士及庶人,祭子而止。
夫聖王之制祭祀也:法施於民則祀之,以死勤事則祀之,以勞定國則祀之,能御大菑則祀之,能捍大患則祀之。
是故厲山氏之有天下也,其子曰農,能殖百穀;夏之衰也,周棄繼之,故祀以爲稷。
共工氏之霸九州島也,其子曰后土,能平九州島,故祀以爲社。
帝嚳能序星辰以着衆;堯能賞均刑法以義終;舜勤衆事而野死。
鯀鄣洪水而殛死,禹能修鯀之功。
黃帝正名百物以明民共財,顓頊能修之。
契爲司徒而民成;冥勤其官而水死。
湯以
古者諸侯之射也,必先行燕禮;卿、大夫、士之射也,必先行鄉飲酒之禮。
故燕禮者,所以明君臣之義也;鄉飲酒之禮者,所以明長幼之序也。
故射者,進退周還必中禮,內志正,外體直,然後持弓矢審固;持弓矢審固,然後可以言中,此可以觀德行矣。
其節:天子以《騶虞》爲節;諸侯以《狸首》爲節;卿大夫以《採蘋》爲節;士以《採繁》爲節。
《騶虞》者,樂官備也,《狸首》者,樂會時也;《採蘋》者,樂循法也;《採繁》者,樂不失職也。
是故天子以備官爲節;諸侯以時會天子爲節;卿大夫以循法爲節;士以不失職爲節。
故明乎其節之志,以不失其事,則功成而德行立,德行立則無暴亂之禍矣。
功成則國安。
故曰:射者,所以觀盛德也。
是故古者天子以射選諸侯、卿、大夫、士。
射者,男子之事也,因而飾之以禮樂也。
故事之盡禮樂,而可數爲,以立德行者,莫若射,故聖王務焉。
是故古者天子之制,諸侯歲獻貢士於天子,天子試之於射宮。
其容體比於禮,其節比於樂,而中多者,得與於祭。
其容體不比於禮,其節不比於樂,而中少者,不得與於祭。
數與於祭而君有慶;數不與於祭而君有讓。
數有慶而益地;數有讓而削地。
故曰:射者,射爲諸侯也。
是以諸侯君臣盡志於射,以習禮樂。
夫君臣習禮樂而以流亡者,未之有也。
故《詩》曰:「曾孫侯氏,四正具舉;大夫君子,凡以庶士,小大莫處,御於君所,以燕以射,則燕則譽。」言君臣相與盡志於射,以習禮樂,則安則譽也。
是以天子制之,而諸侯務焉。
此天子之所以養諸侯,而兵不用,諸侯自爲正之具也。
孔子射於矍相之圃,蓋觀者如堵牆。
射至於司馬,使子路執弓矢,出延射曰:「賁軍之將,亡國之大夫,與爲人後者不入,其餘皆入。」蓋去者半,入者半。
又使公罔之裘、序點,揚觶而語,公罔之裘揚觶而語曰:「幼壯孝弟,耆耋好禮,不從流俗,修身以俟死者,不,在此位也。」蓋去者半,處者半。
序點又揚觶而語曰:「好學不倦,好禮不變,旄期稱道不亂者,不,在此位也。」蓋僅有存者。
射之爲言者繹也,或曰舍也。
繹者,各繹己之志也。
故心平體正,持弓矢審固;持弓矢審固,則射中矣。
故曰:爲人父者,以爲父鵠;爲人子者,以爲子鵠;爲人君者,以爲君鵠;爲人臣者,以爲臣鵠。
故射者各射己之鵠。
故天子之大射謂之射侯;射侯者,射爲諸侯也。
射中則得爲諸侯;射不中則不得爲諸侯。
天子將祭,必先習射於澤。
澤者,所以擇士也。
已射於澤,而後射於射宮。
射中者得與於祭;不中者不得與於祭。
不得與於祭者有讓,削以地;得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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