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旃蒙作噩,尽强圉大渊献,凡三年。
高祖武皇帝二天监四年(乙酉,公元五零五年)
春,正月,癸卯朔,诏曰:“二汉登贤,莫非经术,服膺雅道,名立行成。
魏、晋浮荡,儒教沦歇,风节罔树,抑此之由。
可置《五经》博士各一人,广开馆宇,招内后进。
”于是以贺瑒及平原明山宾、吴兴沈峻、建平严植之补博士,各主一馆,馆有数百生,给其饩廪,其射策通明者即除为吏,期年之间,怀经负笈者云会。
瑒,循之玄孙也。
又选学生,往会稽云门山从何胤受业,命胤选门徒中经明行修者,具以名闻。
分遣博士祭酒巡州郡立学。
初,谯国夏侯道迁以辅国将军从裴叔业镇寿阳,为南谯太守,与叔业有隙,单骑奔魏。
魏以道迁为骁骑将军,从王肃镇寿阳,使道迁守合肥。
肃卒,道迁弃戍来奔,从梁、秦二州刺史庄丘黑镇南郑;以道迁为长史,领汉中太守。
黑卒,诏以都官尚书王珍国为刺史,未至,道迁阴与军主考城江忱之等谋降魏。
先是,魏仇池镇将杨灵珍叛魏来奔,朝延以为征虏将军、假武都王,助戍汉中,有部曲六百馀人,道迁惮之。
上遣左右吴公之等使南郑。
道迁遂杀使者,发兵击灵珍父子、斩之,并使者首送于魏。
白马戍主君天宝闻之,引兵击道迁,败其将庞树,遂围南郑。
道迁求救于氐王杨绍先、杨集起、杨集义,皆不应,集义弟集郎独引兵救道迁,击天宝,杀之。
魏以道迁为平南将军、豫州刺史、丰县侯。
又以尚书刑峦为镇西将军、都督征梁、汉诸军事,将兵赴之。
道迁受平南,辞豫州,且求公爵,魏主不许。
辛亥,上祀南郊,大赦。
乙丑,魏以骠骑大将军高阳王雍为司空,加尚书令广阳王嘉仪同三司。
二月,丙子,魏以宕昌世子梁弥博为宕昌王。
上谋伐魏,壬午,遣卫尉卿杨公则将宿卫兵塞洛口。
壬辰,交州刺史李凯据州反,长史李畟讨平之。
魏邢峦至汉中,击诸城戍,所向摧破。
晋寿太守王景胤据石亭,峦遣统军李义珍击走之。
魏以峦为梁、秦二州刺史。
巴西太守庞景民据郡不下,郡民严玄思聚众自称巴州刺史,附于魏,攻景民,斩之。
杨集起、集义闻魏克汉中而惧,闰月,帅群氐叛魏,断汉中粮道,峦屡遣军击破之。
夏,四月,丁巳,以行宕昌王梁弥博为河、凉二州刺史、宕昌王。
冠军将军孔陵等将兵二万戍深杭,鲁方达戍南安,任僧褒等戍石同,以拒魏。
刑峦遣统军王足将兵击之,所至皆捷,遂入剑阁。
陵等退保梓潼,足又进击破之。
梁州十四郡地,东西七百里,南北千里,皆入于魏。
初,益州刺史当阳侯邓元起以母老乞归,诏征为右卫将军,以西昌侯渊藻代之。
渊藻,懿之子也。
起玄黓敦牂,尽阏逢涒滩,凡三年。
高祖武皇帝一天监元年(壬午,公元五零二年)
春,正月,齐和帝遣兼侍中席阐文等慰劳建康。
大司马衍下令:“凡东昏时浮费,自非可以习礼乐之容、缮甲兵之务者,馀皆禁绝。

戊戌,迎宣德太后入宫,临朝称制,衍解承制。
己亥,以宁朔将军萧昺监南兗州诸军事。
昺,衍之从父弟也。
壬寅,进大司马衍都督中外诸军事,剑履上殿,赞拜不名。
己酉,以大司马长史王亮为中书监,兼尚书令。
初,大司马与黄门侍郎范云南清河太守沈约、司徒右长史任昉同在竟陵王西邸,意好敦密,至是,引云为大司马咨议参军、领录事,约为骠骑司马,昉为记室参军,与参谋议。
前吴兴太守谢朏、国子祭酒何胤,先皆弃官家居,衍奏征为军谘祭酒,朏、胤皆不至。
大司马内有受禅之志。
沈约微扣其端,大司马不应;它日,又进曰:“今与古异,不可以淳风期物。
士大夫攀龙附凤者,皆望有尺寸之功。
今童儿牧竖皆知齐祚已终,明公当承其运;天文谶记又复炳然。
天心不可违,人情不可失。
苟历数所在,虽欲谦光,亦不可得已。
”大司马曰:“吾方思之。
”约曰:“公初建牙樊、沔,此时应思;今王业已成,何所复思!若不早定大业,脱有一人立异,即损威德。
且人非金玉,时事难保,岂可以建安之封遗之子孙!若天子还都,公卿在位,则君臣分定,无复异心。
君明于上,臣忠于下,岂复有人方更同公作贼!”大司马然之。
约出,大司马召范云告之,云对略同约旨。
”大司马曰:“智者乃尔暗同。
卿明早将休文更来!”云出,语约,约曰:“卿必待我!”云许诺,而约先期入。
大司马命草具其事,约乃出怀中诏书并诸选置,大司马初无所改。
俄而云自外来,至殿门,不得入,徘徊寿光阁外,但云“咄咄!”约出,问曰:“何以见处?”约举手向左,云笑曰:“不乖所望。
”有顷,大司马召云人,叹约才智纵横,且曰:“我起兵于今三年矣,功臣诸将实有其劳,然成帝业者,卿二人也!”
甲寅,诏进大司马位相国,总百揆,扬州牧,封十郡为梁公,备九锡之礼,置梁百司,去录尚书之号,骠骑大将军如故。
二月,辛酉,梁公始受命。
齐湘东王宝晊,安陆昭王缅之子也,颇好文学。
东昏侯死,宝晊望物情归己,坐待法驾。
既而王珍国等送首梁公,梁公以宝晊为太常,宝晊心不自安。
壬戌,梁公称宝晊谋反,并其弟江陵公宝览、汝南公宝宏皆杀之。
丙寅,诏梁国选诸要职,悉依天朝之制。
于是以沈约为吏部尚书兼右仆射,范云为侍中。
梁公纳东昏余妃,颇妨政事,范云以为言,梁公未之从
起著雍困敦,尽阏逢敦牂,凡七年。
高祖武皇帝三天监七年(戊子,公元五零八年)
春,正月,魏颍川太守王神念来奔。
壬子,以卫尉吴平侯昺兼领军将军。
诏吏部尚书徐勉定百官九品为十八班,以班多者为贵。
二月,乙丑,增置镇、卫将军以下为十品,凡二十四班;不登十品,别有八班。
又置施外国将军二十四班,凡一百九号。
庚午,诏置州望、郡宗、乡豪各一人,专掌搜荐。
乙亥,以南兗州刺史吕僧珍为领军将军。
领军掌中外兵要,宋孝建以来,制局用事,与领军分兵权,典事以上皆得呈奏,领军拱手而已。
及吴平侯昺在职峻切,官曹肃然;制局监皆近幸,颇不堪命,以是不得久留中,丙子,出为雍州刺史。
三月,戊子,魏皇子昌卒,侍御师王显失于疗治,时人皆以为承高肇之意也。
夏,四月,乙卯,皇太子纳妃,大赦。
五月,己亥,诏复置宗正、太仆、大匠、鸿胪,又增太府、太舟,仍先为十二卿。
癸卯,以安成王秀为荆州刺史。
先是,巴陵马营蛮缘江为寇,州郡不能讨。
秀遣防阁文炽帅众燔其林木,蛮失其险,州境无寇。
秋,七月,甲午,魏立高贵嫔为皇后。
尚书令高肇益贵重用事。
肇多变更先朝旧制,减削封秩,抑黜勋人,由是怨声盈路。
群臣宗室皆卑下之,唯度支尚书元匡与肇抗衡,先自造棺置听事,欲舆棺诣阙论肇罪恶,自杀以切谏;肇闻而恶之。
会匡与太常刘芳议权量事,肇主芳议,匡遂与肇喧竞,表肇指鹿为马。
御史中尉王显奏弹匡诬毁宰相,有司处匡死刑。
诏恕死,降为光禄大夫。
八月,癸丑,竟陵壮公曹景宗卒。
初,魏主为京兆王愉纳于后之妹为妃,愉不爱,爱妾李氏,生子宝月。
于后召李氏入宫,捶之。
愉骄奢贪纵,所为多不法。
帝召愉入禁中推案,杖愉五十,出为冀州刺史。
愉自以年长,而势位不及二弟,潜怀愧恨;又,身与妾屡被顿辱,高肇数谮愉兄弟,愉不胜忿;癸亥,杀长史羊灵引、司马李遵,诈称得清河王怿密疏,云“高肇弑逆”。
遂为坛于信都之南,即皇帝位,大赦,改元建平,立李氏为皇后。
法曹参军崔伯骥不从,愉杀之。
在北州镇皆疑魏朝有变,定州刺史安乐王诠具以状告之,州镇乃安。
乙丑,魏以尚书李平为都督北讨诸军、行冀州事,以讨愉。
平,崇之从父弟也。
丁卯,魏大赦,改元永平。
魏京兆王愉遣使说平原太守清河房亮,亮斩其使;愉遣其将张灵和击之,为亮所败。
李平军至经县,诸军大集。
夜,有蛮兵数千斫平营,矢及平账。
平坚卧不动,俄而自定。
九月,辛巳朔,愉逆战于城南草桥。
平奋击,大破之。
愉脱身走入城,平进围之。
壬辰,安乐
起旃蒙协洽,尽著雍阉茂,凡四年。
高祖武皇帝四天监十四年(乙未,公元五一五年)
春,正月,乙巳朔,上冠太子于太极殿,大赦。
辛亥,上祀南郊。
甲寅,魏主有疾;丁巳,殂于式乾殿。
侍中、中书监、太子少傅催光,侍中、领军将军于忠,詹事王显,中庶子代人侯刚,迎太子诩于东宫,至显阳殿。
王显欲须明行即位礼,崔光曰:“天位不可暂旷,何待至明!”显曰:“须奏中宫。
”光曰:“帝崩,太子立,国之常典,何须中宫令也!”于是光等请太子止哭,立于东序;于忠与黄门郎元昭扶太子西面哭十馀声:“止。
光摄太尉,奉策进玺绶,太子跪受,服衮冕之服,御太极殿,即皇帝位。
光等与夜直群官立庭中,北面稽首称万岁。
昭,遵之曾孙也。
高后欲杀胡贵嫔,中给事谯郡刘腾以告侯刚,刚以告于忠。
忠问计于崔光,光使置贵嫔于别所,严加守卫,由是贵嫔深德四人。
戊午,魏大赦。
己未,悉召西伐、东防兵。
骠骑大将军广平王怀扶疾入临,径至太极西庑,哀恸,呼侍中、黄门、领军、二卫,云:“身欲上殿哭大行,又须入见主上。
”众皆愕然相视,无敢对者。
崔光攘衰振杖,引汉光武崩赵熹扶诸王下殿故事,声色甚厉,闻者莫不称善。
怀声泪俱止,曰:“侍中以古义裁我,我敢不服?”遂还,仍频遣左右致谢。
先是,高肇擅权,尤忌宗室有时望者。
太子太保任城王澄数为肇所谮,惧不自全,乃终日酣饮,所为如狂,朝廷机要无所关豫。
及世宗殂,肇拥兵于外,朝野不安。
于忠与门下议,以肃宗幼,未能亲政,宜使太保高阳王雍入居西柏堂省决庶政,以任城王澄为尚书令,总摄百揆,奏皇后请即敕授。
王显素有宠于世宗,恃势使威,为世所疾,恐不为澄等所容,与中常侍孙伏连等密谋寝门下之奏,矫皇后令,以高肇录尚书事,以显与勃海公高猛同为侍中。
于忠等闻之,托以侍疗无效,执显于禁中,下诏削爵任。
显临执呼冤,直阁以刀镮撞其掖下,送右卫府,一宿而死。
庚申,下诏如门下所奏,百官总己听于二王,中外悦服。
二月,庚辰,尊皇后为皇太后。
魏主称名为书告哀于高肇,且召之还。
肇承变忧惧,朝夕哭泣,至于羸悴。
归至瀍涧,家人迎之,不与相见。
辛巳,至阙下,衰服号哭,升太极殿尽哀。
高阳王雍与于忠密谋,伏直寝邢豹等十馀人于舍人省下,肇哭毕,引入西庑,清河诸王皆窃言目之。
肇入省,豹等扼杀之,下诏暴其罪恶,称肇自尽,自馀亲党悉无所问,削除职爵,葬以士礼;逮昏,于厕门出尸归其家。
魏之伐蜀也,军至晋寿,蜀人震恐。
傅竖眼将步兵三万击巴北,上遣宁州刺史任太
起阏逢执徐,尽旃蒙大荒落,凡二年。
高祖武皇帝六普通五年(甲辰,公元五二四年)
春,正月,辛丑,魏主祀南郊。
三月,魏以临淮王彧都督北讨诸军事,讨破六韩拔陵。
夏,四月,高平镇民赫连恩等反,推敕勒酋长胡琛为高平王,攻高平镇以应拔陵。
魏将卢祖迁击破之,琛北走。
卫可孤攻怀朔镇经年,外援不至,杨钧使贺拔胜诣临淮王彧告急。
胜募敢死少年十馀骑,夜伺隙溃围出,贼骑追及之,胜曰:“我贺拔破胡也。
”贼不敢逼。
胜见彧于云中,说之曰:“怀朔被围,旦夕沦陷,大王今顿兵不进;怀朔若陷,则武川亦危,贼之锐气百倍,虽有良、平,不能为大王计矣。
”彧许为出师,胜还,复突围而入。
钧复遣胜出觇武川,武川已陷。
胜驰还,怀朔亦溃,胜父子俱为可孤所虏。
五月,临淮王彧与破六韩拔陵战于五原,兵败,彧坐削除官爵。
安北将军陇西李叔仁又败于白道,贼势日盛。
魏主引丞相、令、仆、尚书、侍中、黄门于显阳殿,问之曰:“今寇连恒、朔,逼近金陵,计将安出?”吏部尚书元修义请遣重臣督军镇恒、朔以捍寇。
帝曰:“去岁阿那瑰叛乱,遣李崇北征,崇上表求改镇为州,朕以旧章难革,不从其请。
寻崇此表,开镇户非翼之心,致有今日之患;但既往难追,聊复略论耳。
然崇贵戚重望,器识英敏,意欲还遣崇行,何如?”仆射萧宝寅等皆曰:“如此,实合群望。
”崇曰:“臣以六镇遐僻,密迩寇戎,欲以慰悦彼心,岂敢导之为乱!臣罪当就死,陛下赦之;今更遣臣北行,正是报恩改过之秋。
但臣年七十,加之疲病,不堪军旅,愿更择贤材。
”帝不许。
修义,天赐之子也。
臣光曰:李崇之表,乃所以销祸于未萌,制胜于无形。
魏肃宗既不能用,及乱生之日,曾无愧谢之言,乃更以为崇罪。
彼不明之君,乌可与谋哉!《诗》云:“听言则对,诵言如醉,匪用其良,覆俾我悖。
”其是之谓矣。
壬申,加崇使持节、开府仪同三司、北讨大都督,命抚军将军崔暹、镇军将军广阳王深皆受崇节度。
深,嘉之子也。
六月,以豫州刺史裴邃督征讨诸军事,以伐魏。
魏自破六韩拔陵之反,二夏、豳、凉寇盗蜂起。
秦州刺史李彦,政刑残虐,在下皆怨。
是月,城内薛珍等聚党突入州门,擒彦,杀之,推其党莫折大提为帅,大提自称秦王。
魏遣雍州刺史元志讨之。
初,南秦州豪右杨松柏兄弟,数为寇盗,刺史博陵崔游诱之使降,引为主簿,接以辞色,使说下群氐,既而因宴会尽收斩之,由是所部莫不猜惧。
游闻李彦死,自知不安,欲逃去,未果;城民张长命、韩祖香、孙掩等攻游,杀之,以城应大提。
起玄黓执徐,尽阏逢敦,凡三年。
高宗宣皇帝上之下太建四年(壬辰,公元五七二年)
春,正月,丙午,以尚书仆射徐陵为左仆射牂,中书监王劢为右仆射。
已巳,齐主祀南郊。
庚午,上享太庙。
辛未,齐主赠琅邪王俨为楚恭哀帝以慰太后心,又以俨妃李氏为楚帝后。
二月,癸西,周遣大将军昌城公深聘于突厥,司宾李除、小宾部贺遂礼聘于齐。
深,护之子也。
已卯,齐以卫菩萨为太尉。
辛巳,以并省吏部尚书高元海为尚书左仆射。
已酉,封皇子叔卿为建安王。
庚寅,齐以尚书左仆射唐邕为尚书令,侍中祖珽为左仆射。
初,胡太后既幽于北宫,珽欲以陆令萱为太后,为令萱言魏保太后故事。
且谓人曰:“陆虽妇人,然实雄杰。
自女娲以来,未之有也。
”令萱亦谓珽为“国师”、“国宝”,由是得仆射。
三月,癸卯朔,日有食之。
初,周太祖为魏相,立左右十二军,总属相府;太祖殂,皆受晋公护处分,凡所征发,非护书不行。
护第屯兵侍卫,盛于宫阙。
诸子、僚属皆贪残恣横,士民患之。
周主深自晦匿,无所关预,人不测其浅深。
护问稍伯大夫庾季才曰:“比日天道何如?”季才对曰:“荷恩深厚,敢不尽言?顷上台有变,公宜归政天子,请老私门。
此则享期颐之寿,受旦、之美,子孙常为籓屏。
不然,非复所知。
”护沉吟久之,曰:“吾本志如此,但辞未获免耳。
公既王官,可依朝例,无烦别参寡人也。
”自是疏之。
卫公直,帝之母弟也,深昵于护。
及沌口之败,坐免官,由是怨护,劝帝诛之,冀得其位。
帝乃密与直及右宫伯中大夫宇文神举、内史下大夫太原王轨、右侍上士宇文孝伯谋之。
神举,显和之子;孝伯,安化公深之子也。
帝每于禁中见护,常行家人礼,太后赐护坐,帝立侍于旁。
丙辰,护自同州还长安,帝御文安殿见之。
因引护入含仁殿谒太后,且谓之曰:“太后春秋高,颇好饮酒,虽屡谏,未蒙垂纳。
兄今入朝,愿更启请。
”因出怀中《酒诰》授之,曰:“以此谏太后。
”护既入,如帝所戒读《酒诰》;未毕,帝以玉珽自后击之,护踣于地。
帝令宦者何泉以御刀斫之,泉惶惧,斫不能伤。
卫公直匿于户内,跃出,斩之。
时神举等皆在外,更无知者。
帝召宫伯长孙览等,告以护已诛,令收护子柱国谭公会、大将军莒公至、崇业公静、正平公乾嘉及其弟乾基、乾光、乾蔚、乾祖、乾威并柱国北地侯龙恩、龙恩弟大将军万寿、大将军刘勇、中外府司录尹公正、袁杰、膳部下大夫李安等,于殿中杀之。
览,稚之孙也。
初,护既杀赵贵等,诸将多不自安。
侯龙恩为护所亲,其从弟开府仪同
起著雍敦牂,尽阏逢困敦,凡七年。
高祖武皇帝十四大同四年(戊午,公元五三八年)
春,正月,辛酉朔,日有食之。
东魏砀郡获巨象,送鄴。
丁卯,大赦,改元元象。
二月,己亥,上耕藉田。
东魏大都督善无贺拔仁攻魏南汾州,刺史韦子粲降之,丞相泰灭子粲之族。
东魏大行台侯景等治兵于虎牢,将复河南诸州,魏梁回、韦孝宽、赵继宗皆弃城西归。
侯景攻广州,数旬,未拔,闻魏救兵将至,集诸将议之,行洛州事卢勇请进观形势。
乃帅百骑至大隗山,遇魏师。
日已暮,勇多置幡旗于树颠;夜,分骑为十队,鸣角直前,擒魏仪同三司程华,斩仪同三司王征蛮而还。
广州守将骆超遂以城降东魏,丞相欢以勇行广州事。
勇,辩之从弟也。
于是南汾、颍、豫、广四州复入东魏。
初,柔然头兵可汗始得返国,事魏尽礼。
及永安以后,雄据北方,礼渐骄倨,虽信使不绝,不复称臣。
头兵尝至洛阳,心慕中国,乃置侍中、黄门等官;后得魏汝阳王典签淳于覃,亲宠任事,以为秘书监,使典文翰。
及两魏分裂,头兵转不逊,数为边患。
魏丞相泰以新都关中,方有事山东,欲结婚以抚之,以舍人元翌女为化政公主,妻头兵弟塔寒。
又言于魏主,请废乙弗后,纳头兵之女。
甲辰,以乙弗后为尼,使扶风王孚迎头兵女为后。
头兵遂留东魏使者元整,不报其使。
三月,辛酉,东魏丞相欢以沙苑之败,请解大丞相,诏许之;顷之,复故。
柔然送悼后于魏,车七百乘、马万匹、驼二千头。
至黑盐池,遇魏所遣卤簿仪卫。
柔然营幕,户席皆东向,扶风王孚请正南面,后曰:“我未见魏主,固柔然女也。
魏仗南面,我自东向。
”丙子,立皇后郁久闾氏。
丁丑,大赦。
以王盟为司徒。
丞相泰朝于长安,还屯华州。
夏,四月,庚寅,东魏高欢朝于鄴;壬辰,还晋阳。
五月,甲戌,东魏遣兼散骑常侍郑伯猷来聘。
秋,七月,东魏荆州刺史王则寇淮南。
癸亥,诏以东冶徒李胤之得如来舍利,大赦。
东魏侯景、高敖曹等围魏独孤信于金墉,太师欢帅大军继之;景悉烧洛阳内外官寺民居,存者什二三。
魏主将如洛阳拜园陵,会信等告急,遂与丞相泰俱东,命尚书左仆射周惠达辅太子钦守长安,开府仪同三司李弼、车骑大将军达奚武帅千骑为前驱。
八月,庚寅,丞相泰至谷城,侯景等欲整陈以待其至,仪同三司太安莫多娄贷文请帅所部击其前锋,景等固止之。
贷文勇而专,不受命,与可硃浑道元以千骑前进。
夜,遇李弼、达奚武于孝水。
弼命军士鼓噪,曳柴扬尘,贷文走,弼追斩之,道元单骑获免,悉俘其众送恒农。
泰进军瀍东,侯景等夜解
起重光协洽,尽玄黓涒滩,凡二年。
太宗简文皇帝下大宝二年(辛未,公元五五一年)
春,正月,新吴余孝顷举兵拒侯景,景遣于庆攻之,不克。
庚戌,湘东王绎遣护军将军尹悦、安东将军杜幼安、巴州刺史王珣将兵二万自江夏趣武昌,受徐文盛节度。
杨乾运攻拔剑阁,杨法琛退保石门,乾运据南阴平。
辛亥,齐主祀圜丘。
张彪遣其将赵稜围钱塘,孙凤围富春,侯景遣仪同三司田迁、赵伯超救之,稜、凤败走。
稜,伯超之兄子也。
癸亥,齐主耕籍田。
乙丑,享太庙。
魏杨忠围汝南,李素战死。
二月,乙亥,城陷,执邵陵携王纶,杀之,投尸江岸;岳阳王詧取而葬之。
或告齐太尉彭乐谋反;壬辰,乐坐诛。
齐遣散骑常侍曹文皎使于江陵,湘东王绎使兼散骑常侍王子敏报之。
侯景以王克为太师,宋子仙为太保,元罗为太傅,郭元建为太尉,支化仁为司徒,任约为司空,王伟为尚书左仆射,索超世为右仆射。
景置三公官,动以十数,仪同尤多。
以子仙、元建、化仁为佐命元功,伟、超世为谋主,于子悦、彭隽主击断,陈庆、吕季略、卢晖略、丁和等为爪牙。
梁人为景用者,则故将军赵伯超,前制局监周石珍,内监严亶,邵陵王记室伏知命。
自馀王克、元罗及侍中殷不害、太常周弘正等,景从人望,加以尊位,非腹心之任也。
北兗州刺史萧邕谋降魏,侯景杀之。
杨乾运进据平兴,平兴者,杨法琛所治也。
法琛退保鱼石洞,乾运焚平兴而归。
李迁仕收众还击南康,陈霸先遣其将杜僧明等拒之,生擒迁仕,斩之。
湘东王绎使霸先进兵取江州,以为江州刺史。
三月,丙午,齐襄城王淯卒。
庚戌,魏文帝殂,太子钦立。
乙卯,徐文盛等克武昌,进军芦洲。
己未,齐以湘东王绎为梁相国,建梁台,总百揆,承制。
齐司空司马子如自求封王,齐主怒,庚申,免子如官。
任约告急,侯景自帅众西上,携太子大器从军以为质,留王伟居守。
闰月,景发建康,自石头至新林,舳舻相接。
约分兵袭破定州刺史田龙祖于齐安。
壬寅,景军至西阳,与徐文盛夹江筑垒。
癸卯,文盛击破之,射其右丞库狄式和坠水死,景遁走还营。
夏,四月,甲辰,魏葬文帝于永陵。
郢州刺史萧方诸,年十五,以行事鲍泉和弱,常侮易之,或使伏床,骑背为马;恃徐文盛军在近,不复设备,日以蒲酒为乐。
侯景闻江夏空虚,乙巳,使宋子仙、任约帅精骑四百,由淮内袭郢州。
丙午,大风疾雨,天色晦冥,有登陴望见贼者,告泉曰:“虏骑至矣!”泉曰:“徐文盛大军在下,贼何因得至!当是王珣军人还耳。
”既而走告者稍众,始命闭门,
屠维大荒落,一年。
高祖武皇帝十八太清三年(己巳,公元五四九年)
春,正月,丁巳朔,柳仲礼自新亭徙营大桁。
会大雾,韦粲军迷失道,比及青塘,夜已过半,立栅未合,侯景望见之,亟帅锐卒攻粲。
粲使军主郑逸逆击之,命刘叔胤以舟师截其后,叔胤畏忄需不敢进,逸遂败。
景乘胜入粲营,左右牵粲避贼,粲不动,叱子弟力战,遂与子尼及三弟助、警、构、从弟昂皆战死,亲戚死者数百人。
仲礼方食,投箸被甲,与其麾下百骑驰往救之,与景战于青塘,大破之,斩首数百级,沉淮水死者千馀人。
仲礼槊将及景,而贼将支伯仁自后斫仲礼中肩,马陷于淖,贼聚槊刺之,骑将郭山石救之,得免。
仲礼被重疮,会稽人惠臶吮疮断血,故得不死。
自是景不敢复济南岸,仲礼亦气衰,不复言战矣。
邵陵王纶复收散卒,与东扬州刺史临城公大连、新淦公大成等自东道并至;庚申,列营于桁南,亦推柳仲礼为大都督。
大连,大临之弟也。
朝野以侯景之祸共尤硃异,异惭愤发疾,庚申,卒。
故事,尚书官不以为赠。
上痛惜异,特赠尚书右仆射。
甲子,湘东世子方等及王僧辩军至。
戊辰,封山侯正表以北徐州降东魏,东魏徐州刺史高归彦遣兵赴之。
归彦,欢之族弟也。
己巳,太子迁居永福省。
高州刺史李迁仕、天门太守樊文皎将援兵万馀人至城下。
台城与援军信命久绝,有羊车儿献策,作纸鸱,系以长绳,写敕于内,放以从风,冀达众军,题云:“得鸱送援军,赏银百两。
”太子自出太极殿前乘西北风纵之,贼怪之,以为厌胜,射而下之。
援军募人能入城送启者,鄱阳世子嗣左右李朗请先受鞭,诈为得罪,叛投贼,因得入城,城中方知援兵四集,举城鼓噪。
上以朗为直阁将军,赐金遣之。
朗缘钟山之后,宵行昼伏,积日乃达。
癸未,鄱阳世子嗣、永安侯确、庄铁、羊鸦仁、柳敬礼、李迁仕、樊文皎将兵度淮,攻东府前栅,焚之;侯景退。
众军营于青溪之东,迁仕、文皎帅锐卒五千独进深入,所向摧靡。
至菰首桥东,景将宋子仙伏兵击之,文皎战死,迁仕遁还。
敬礼,仲礼之弟也。
仲礼神情傲很,陵蔑诸将,邵陵王纶每日执鞭至门,亦移时弗见,由是与纶及临城公大连深相仇怨。
大连又与永安侯确有隙,诸军互相猜阻,莫有战心。
援军初至,建康士民扶老携幼以候之,才过淮,即纵兵剽掠。
由是士民失望,贼中有谋应官军者,闻之,亦止。
王显贵以寿阳降东魏。
临贺王记室吴郡顾野王起兵讨侯景,二月,己丑,引兵来至。
初,台城之闭也,公卿以食为念,男女贵贱并出负米,得四十万斛,收诸府藏钱帛五十万亿,并聚德阳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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