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而太极。
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
一动一静,互为其根。
分阴分阳,两仪立焉。
阳变阴合,而生水火木金土。
五气顺布,四时行焉。
五行一阴阳也,阴阳一太极也,太极本无极也。
五行之生也,各一其性。
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
乾道成男,坤道成女。
二气交感,化生万物。
万物生生而变化无穷焉。
唯人也得其秀而最灵。
形既生矣,神发知矣。
五性感动而善恶分,万事出矣。
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立人极焉。
故圣人“与天地合其德,日月合其明,四时合其序,鬼神合其吉凶”,君子修之吉,小人悖之凶。
故曰:“立天之道,曰阴与阳。
立地之道,曰柔与刚。
立人之道,曰仁与义。
”又曰:“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
”大哉易也,斯其至矣!
古之君子立于天下,非有求胜于斯民也。
为刑以待天下之罪戾,而唯恐民之入于其中以不能自出也;为赏以待天下之贤才,而唯恐天下之无贤而其赏之无以加之也。
盖以君子先天下,而后有不得已焉。
夫不得已者,非吾君子之所志也,民自为而召之也。
故罪疑者从轻,功疑者从重,皆顺天下之所欲从。
且夫以君临民,其强弱之势、上下之分,非待夫与之争寻常之是非而后能胜之矣。
故宁委之于利,使之取其优,而吾无求胜焉。
夫惟天下之罪恶暴著而不可掩,别白而不可解,不得已而用其刑。
朝廷之无功,乡党之无义,不得已而爱其赏。
如此,然后知吾之用刑,而非吾之好杀人也;知吾之不赏,而非吾之不欲富贵人也。
使夫其罪可以推而纳之于刑,其迹可以引而置之于无罪;其功与之而至于可赏,排之而至于不可赏。
若是二者而不以与民,则天下将有以议我矣。
使天下而皆知其可刑与不可赏也,则吾犹可以自解。
使天下而知其可以无刑、可以有赏之说,则将以我为忍人,而爱夫爵禄也。
圣人不然,以为天下之人,不幸而有罪,可以刑、可以无刑,刑之,而伤于仁;幸而有功,可以赏、可以无赏,无赏,而害于信。
与其不屈吾法,孰若使民全其肌肤、保其首领,而无憾于其上;与其名器之不僭,孰若使民乐得为善之利而无望望不足之意。
呜呼!知其有可以与之之道而不与,是亦志于残民而已矣。
且彼君子之与之也,岂徒曰与之而已也,与之而遂因以劝之焉耳。
故舍有罪而从无罪者,是以耻劝之也;去轻赏而就重赏者,是以义劝之也。
盖欲其思而得之也。
故夫尧舜、三代之盛,舍此而忠厚之化,亦无以见于民矣。
修顿首白,先辈吴君足下。
前辱示书及文三篇,发而读之,浩乎若千万言之多,及少定而视焉,才数百言尔。
非夫辞丰意雄,霈然有不可御之势,何以至此!然犹自患伥伥莫有开之使前者,此好学之谦言也。
修材不足用于时,仕不足荣于世,其毁誉不足轻重,气力不足动人。
世之欲假誉以为重,借力而后进者,奚取于修焉?先辈学精文雄,其施于时,又非待修誉而为重,力而后进者也。
然而惠然见临,若有所责,得非急于谋道,不择其人而问焉者欤?
夫学者未始不为道,而至者鲜焉;非道之于人远也,学者有所溺焉尔。
盖文之为言,难工而可喜,易悦而自足。
世之学者往往溺之,一有工焉,则曰:“吾学足矣”。
甚者至弃百事不关于心,曰:“吾文士也,职于文而已。
”此其所以至之鲜也。
昔孔子老而归鲁,六经之作,数年之顷尔。
然读《易》者如无《春秋》,读《书》者如无《诗》,何其用功少而至于至也?圣人之文虽不可及,然大抵道胜者,文不难而自至也。
故孟子皇皇不暇著书,荀卿盖亦晚而有作。
若子云、仲淹,方勉焉以模言语,此道未足而强言者也。
后之惑者,徒见前世之文传,以为学者文而已,故愈力愈勤而愈不至。
此足下所谓“终日不出于轩序,不能纵横高下皆如意”者也,道不足也。
若道之充焉,虽行乎天地,入于渊泉,无不之也。
先辈之文浩乎霈然,可谓善矣。
而又志于为道,犹自以为未广,若不止焉,孟、荀可至而不难也。
修学道而不至者,然幸不甘于所悦,而溺于所止。
因吾子之能不自止,又以励修之少进焉。
幸甚幸甚。
修白。
洵启:昨出京仓惶,遂不得一别。
去后数日,始知悔恨。
盖一时间变出不意,遂扰乱如此,怏怅怏怅。
不审日来尊履何似?二子轼、辙竟不免丁忧。
今已到家月余,幸且存活。
洵道途奔波,老病侵陵,成一翁矣。
自思平生羁蹇不遇,年近五十,始识阁下。
倾盖晤语,便若平生。
非徒欲援之于贫贱之中,乃与切磨议论,共为不朽之计。
而事未及成,辄闻此变。
孟轲有云:“行或使之,止或尼之。
”岂信然邪?洵离家时,无壮子弟守舍,归来屋庐倒坏,篱落破漏,如逃亡人家。
今且谢绝过従,杜门不出,亦稍稍取旧书读之。
时有所怀,辄欲就阁下评议。
忽惊相去已四千里,思欲跂首望见君子之门庭不可得也。
所示范公碑文,议及申公事节,最为深厚。
近试以语人,果无有晓者。
每念及此,郁郁不乐。
阁下虽贤俊满门,足以啸歌俯仰,终日不闷,然至于不言而心相谕者,阁下于谁取之?自蜀至秦,山行一月,自秦至京师,又沙行数千里。
非有名利之所驱与凡事之不得已者,孰为来哉?洵老矣,恐不能复东。
阁下当时赐音问,以慰孤耿。
病中无聊,深愧疏略,惟千万珍重。
庆历八年四月,抚州菜园僧可栖,得州之人高庆、王明、饶杰相与率民钱为殿于其院成,以佛之像置其中,而来乞予文以为记。
初,菜园有籍于尚书,有地于城南五里,而草木生之,牛羊践之,求屋室居人焉,无有也。
可栖至,则喜曰:“是天下之废地也,人不争,吾得之以老,斯足矣。
”遂以医取资于人,而即其处立寝庐、讲堂、重门、斋庖之房、栖客之舍,而合其徒入而居之。
独殿之役最大,自度其力不能为,乃使其徒持簿乞民间,有得辄记之,微细无不受。
浸渐积累,期月而用以足,役以既。
自可栖之来居至于此,盖十年矣。
吾观佛之徒,凡有所兴作,其人皆用力也勤,刻意也专,不肯苟成,不求速效,故善以小致大,以难致易,而其所为,无一不如其志者,岂独其说足以动人哉?其中亦有智然也。
若可栖之披攘经营,捃摭纤悉,忘十年之久,以及其志之成,其所以自致者,岂不近是哉?噫!佛之法固方重于天下,而其学者又善殖之如此。
至于世儒,习圣人之道,既自以为至矣,及其任天下之事,则未尝有勤行之意,坚持之操,少长相与语曰:“苟一时之利耳,安能必世百年,为教化之渐,而待迟久之功哉!”相薰以此,故历千余载,虽有贤者作,未可以得志于其间也。
由是观之,反不及佛之学者远矣。
则彼之所以盛,不由此之所自守者衰欤?与之记,不独以著其能,亦愧吾道之不行也已。
曾巩记。
何易于为益昌令。
盐铁官榷取茶利,诏下,所在毋敢隐。
易于视诏书曰“益昌人不征茶且不可活,矧厚赋毒之乎”命吏阁诏,吏曰“天子诏何敢拒?吏坐死,公得免窜邪”对曰“吾敢爱一身,移暴于民乎?亦不使罪尔曹”即自焚之。
观察使素贤之,不劾也。
版本一
自中原板荡,夷狄交侵,余发愤河朔,起自相台,总发从军,历二百馀战。
虽未能远入夷荒,洗荡巢穴,亦且快国雠之万一。
今又提一旅孤军,振起宜兴,建康之城,一鼓败虏,恨未能使匹马不回耳!
故且养兵休卒,蓄锐待敌,嗣当激励士卒,功期再战,北逾沙漠,蹀血虏廷,尽屠夷种。
迎二圣,归京阙,取故地,上版图,朝廷无虞,主上奠枕,余之愿也。
河朔岳飞题。
版本二
近中原〔板〕荡,金贼长驱,如入无人之境;将帅无能,不及长城之壮。
余发愤河朔,起自相台,总发从军,小大历二百馀战。
虽未及远涉夷荒,讨荡巢穴,亦且快国雠之万一。
今又提一垒孤军,振起宜〔兴〕,建康之城,一举而复,贼拥入江,仓皇宵遁,所恨不能匹马不回耳!
今且休兵养卒,蓄锐待敌。
如或朝廷见念,赐予器甲,使之完备,颁降功赏,使人蒙恩;即当深入虏庭,缚贼主蹀血马前,尽屠夷种,迎二圣复还京师,取故地再上版籍。
他时过此,勒功金石,岂不快哉!此心一发,天地知之,知我者知之。
建炎四年六月望日,河朔岳飞书。
千山同一月,万户尽皆春。
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
呜呼!惟我皇考崇公,卜吉于泷冈之六十年,其子修始克表于其阡;非敢缓也,盖有待也。
修不幸,生四岁而孤。
太夫人守节自誓;居穷,自力于衣食,以长以教,俾至于成人。
太夫人告之曰:「汝父为吏,廉而好施与,喜宾客;其俸禄虽薄,常不使有馀。
曰:『毋以是为我累。
』故其亡也,无一瓦之覆,一垄之植,以庇而为生;吾何恃而能自守邪?吾于汝父,知其一二,以有待于汝也。
自吾为汝家妇,不及事吾姑;然知汝父之能养也。
汝孤而幼,吾不能知汝之必有立;然知汝父之必将有后也。
吾之始归也,汝父免于母丧方逾年,岁时祭祀,则必涕泣曰:『祭而丰,不如养之薄也。
』间御酒食,则又涕泣曰:『昔常不足,而今有馀,其何及也!』吾始一二见之,以为新免于丧适然耳;既而其后常然,至其终身,未尝不然。
吾虽不及事姑,而以此知汝父之能养也。
汝父为吏,尝夜烛治官书,屡废而叹。
吾问之,则曰:『此死狱也,我求其生不得尔。
』吾曰:『生可求乎?』曰:『求其生而不得,则死者与我皆无恨也;矧求而有得邪?以其有得,则知不求而死者有恨也。
夫常求其生,犹失之死,而世常求其死也。
』回顾乳者剑汝而立于旁,因指而叹曰:『术者谓我岁行在戌将死,使其言然,吾不及见儿之立也,后当以我语告之。
』其平居教他子弟,常用此语,吾耳熟焉,故能详也。
其施于外事,吾不能知;其居于家,无所矜饰,而所为如此,是真发于中者邪!呜呼!其心厚于仁者邪!此吾知汝父之必将有后也。
汝其勉之!夫养不必丰,要于孝;利虽不得博于物,要其心之厚于仁,吾不能教汝,此汝父之志也。」修泣而志之,不敢忘。
先公少孤力学,咸平三年进士及第,为道州判官,泗、绵二州推官;又为泰州判官。
享年五十有九,葬沙溪之泷冈。
太夫人姓郑氏,考讳德仪,世为江南名族。
太夫人恭俭仁爱而有礼;初封福昌县太君,进封乐安、安康、彭城三郡太君。
自其家少微时,治其家以俭约;其后常不使过之,曰:「吾儿不能苟合于世,俭薄所以居患难也。」其后修贬夷陵,太夫人言笑自若,曰:「汝家故贫贱也,吾处之有素矣。
汝能安之,吾亦安矣。」
自先公之亡二十年,修始得禄而养。
又十有二年,列官于朝,始得赠封其亲。
又十年,修为龙图阁直学士、尚书吏部郎中、留守南京,太夫人以疾终于官舍,享年七十有二。
又八年,修以非才入副枢密,遂参政事,又七年而罢。
自登二府,天子推恩,其三世,盖自嘉祐以来,逢国大庆,必加宠锡。
皇曾祖府君累赠金紫光禄大夫、太师、中书令;曾祖妣累封楚国太夫

首页 - 个人中心
Process Time: 0.11s
Copyright ©2025 中华诗词网 ZHSC.org